紅線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。
紅線無聲地歎了口氣。
跟著話音,一個披著宮製大氅、以兜帽遮臉的女子,自殿宇儘處的暗影中現出身來。
這個俄然現身的宮女,讓紅線回想起了那些傳說中的最嚇人的幾個。她本能地伸開口,一聲尖叫幾近破出喉嚨。
春月撇了撇嘴,轉首喚來一名小宮人,低聲叮嚀了兩句,複又轉向紅線,一字一頓隧道:“你這就跟著她走,到了處所就好生呆著,彆亂跑,曉得了麼?”
花了數息的工夫,紅線終是適應了殿中的光芒。
一刹時,堵在紅線心底的那塊石頭,莫名鬆泛了幾分。
“讓姑姑見笑了。”紅線溫馴隧道,安靜的語氣,聽不出喜怒。
罷了,她又有甚麼不甘心的呢?
顫抖而敞亮的燭火,驀地刺破了暗中,亦將那宮女閒逛的身影,投射在了空中。
進院的那一刹,她不覺恍了恍神,仿似重又回到了在宮裡當差的年代。
而後,她才後知後覺地想起,那早夭的小公主――荀貴妃頭胎產下的女兒――好似便是死在東配殿的。
“我不是鬼,是人。你彆怕。我隻是想請你幫個忙罷了。”那宮人緩緩隧道,語聲和順,清弦般地錯落有致、滴瀝圓轉,似可安撫民氣。
末端一語,已是大不客氣了。
“對不住,我嚇著你了麼?”一管溫戰役淡的語聲便於此時響起,帶著種令人放心的力量。
這要比及何時去?
她該滿足的。
“你話倒挺多。”春月打斷了她,語聲亦隨之變冷。
很空。
“啪嗒”,便在此時,殿宇深處驀地傳來一聲輕響,似是有人走路,又彷彿是簾幕掀起又落下。
紅線半斂了眉,邁著標準的宮人碎步,隨眾跨進了景仁宮的大門。
“你叫紅線是吧?”繡鞋的仆人問了一聲,語氣中有著毫不諱飾的倨傲。
這是她的頭一個感受。
對方是想說,若荀貴妃公然乏得很了,倒不如現就放她走,也免得讓靖北侯老夫人久候。
難不成離了宮的人,又還要被這宮規束縛麼?
幸虧,除了黑,四下寂然,唯雨聲連綴不斷,隔窗聽去,沉悶而又單調。
紅線的後心刹時被盜汗滲入。
院落空寂,便連雨聲亦似在這裡變得緊密了些,淅淅瀝瀝敲打著傘麵兒,彷彿要藉著如許的響動,為這裡添上幾分生機。
紅線心下暗歎,情知一時之間是脫不了身的,隻得忍耐著性子道:“我免得了,多謝姑姑提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