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一來,他那點口俸就非常捉襟見肘了。
黃樸振了振衣袖,麵上現出了一縷苦笑:“是啊,我來得遲了,到底冇趕上。”
徐玠徐五郎,號清風客,這在京中士子圈裡是眾所皆知的,因他詩才與文才俱佳,人又生得俊美風騷,便有人謂之“清風徐來”,這徐清風的名號便也垂垂叫開了。
黃樸明天便是來送行的。
是故,為官多年,黃樸至今卻還是窮得買不起馬車,有急需時,也隻能與老百姓一樣去車馬行雇車,平素出門亦多步行,唯有上衙之時,纔會乘坐官轎。
李曜隻覺其一行一止,大有古名流風采,端重矜持之餘,又令民氣生靠近,心下油但是生幾分敬意。
黃樸看了他一會,認出他是太學的一名門生。
數月前,王閣老因過遭彈劾,被陛下免除了官職。直到前幾日,吏部才發下調令,將王炎之貶去遼北棋嶺縣任知縣,定於本日出發。
李曜忙躬身道:“除了門生等以外,本日應當另有很多人來送行。隻門生們來得也晚了些,送行的人大半都散了,餘下的人裡,門生也就隻識得徐清風一人罷了。”
遜之乃李曜的字,黃樸身為四品朝官,卻還能記得一個不起眼的學子的字,足見其用心。
他家道貧寒,一家長幼都在本籍種地,每年出息有限,全都靠黃樸供應,且族中後輩讀書長進的統統花用,亦是黃樸承擔的。
本日乃是原東閣大學士兼禮部尚書——王炎章王閣老——離京之日。
如此廉潔樸實的好官,如李曜如許的學子,自是非常恭敬且敬佩的。
固然每月的口俸不低,可黃樸醉心於保藏各種古籍,每有所好,必重金求購,京裡最馳名的幾家古書坊從老闆到伴計都識得他,凡有好書,亦都是先替他留著,偶然還會賒賬。
說著他又拎起半濕的袍角抖了幾下,一臉自嘲隧道:“本日雨大,車馬行的車走到半路俄然拔了縫,我隻得步行而來。我這兩條腿再快,也終不及那些四蹄生風的大將軍來得神駿哪。”
李曜見狀,更加為其風采心折,回話也更加恭謹:“回先生的話,他們幾個有事前歸去了,門生冇與他們一起走。”
“來晚了一步啊。”很久後,他低歎了一聲,垂眸望向腰畔新折的柳條,麵帶可惜。
“本來先生也是來送王大人的。”李曜欣喜隧道,複又轉首望向寥無人跡的官道,神采變得黯然起來:“先生如果再早來上一刻,想必就能見著王大人的麵兒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