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音閣裡正唱著戲呢,荀貴妃如果說都不說一聲就提早分開,總不大好。
她緩緩地說著,蒼灰的髮鬢為她的聲音添上了一抹長遠的色彩,似是飽經光陰風霜的畫卷。
老宮人渾濁的眼睛裡,湧起了幾分鋒利之色。
但是,這神情很快便又散去,她高聳地笑了一聲:
“主子,奴婢有點兒胡塗了,不曉得您問的是甚麼掌故?”她謹慎地開了口,保持著一個奴婢該有的寒微姿勢,說話聲也很低:
充嬪像是冇瞧見,管自打量著翠竹,半晌後,方朱唇輕啟,道了一個“好”字。
“本宮乏了,你帶幾個小的隨本宮歸去,春分她們留下來清算。”荀貴妃不大有興趣地叮嚀了一聲。
胡嬤嬤等人忙圍跟著她回到了正殿。
略略清算一番,換了身簡便的輕粉衣裙,荀貴妃便將奉侍的人皆遣開了,單隻留下了胡嬤嬤一個,閒閒問道:“嬤嬤前番說的阿誰掌故,能不能再與本宮說一遍?”
“那就叫小我去報一下罷,本宮估摸著人應當也走得差未幾了,你看看這天兒,眼瞧著就得下雨呢。”荀貴妃有些懶洋洋地,語聲中透著倦意。
她的重音,好巧不巧便落在了“前後”這兩個字上。
“那奴婢就說那一段兒罷,至於前後的掌故,奴婢有一些已經不大記得了,便隻能揀著能記得的說。奴婢還要先請主子恕了奴婢的錯兒,奴婢年紀大了,記性不好,主子恕罪。”
胡嬤嬤的嘴角勾了起來。
荀貴妃在院門處停了步。
荀貴妃執盞的手頓了頓,語聲變得輕巧起來:“對,那一段兒前後都挺風趣,你且一併說來。”
固然在笑,語氣倒是冷酷的,顯是無甚興趣。
老宮人盯視了她半晌,又漸漸隧道:“奴婢這兒的差事很快就能辦完,倒是娘娘那邊,很該再給貴妃添些繞頭。比如,讓貴妃找個好機會,彆白白花了心機,卻甚麼都拿不著,反誤了娘孃的事兒。”
“難為嬤嬤了。”充嬪漫不經心腸笑了一下,昂首看了看天氣,眉頭微蹙:“罷了,我出來的時候也不短了,這就得歸去。嬤嬤也快回罷,要下雨了。”
“我免得。”充嬪的答覆仍舊簡短,說話時頭也不回,仿似懶很多瞧對方一眼。
老宮人見狀,忙殷勤地湊了疇昔:“哎喲喲,還是我來吧,兩位且歇一歇就是。”
“是麼?”充嬪彷彿有了些興趣,微微轉眸,麵上浮起一個極淺的笑,“她倒是好福分,離了我冇多久,這就跟了一名貴主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