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有著遠比平常男人高大的體格,麵孔漂亮、氣質剛健,去處間有若淵停嶽峙,一望便知是頓時戰將,且經年來也未曾落下工夫,是以遠比他的實際春秋更顯年青,瞧來也就三十許的模樣。
看著麵前這張芳華娟秀的臉,陳媽媽的腦海中,莫名現出了另一張慘白肥胖的容顏。
“下去罷。”他沉聲道,神情規複了安靜。
陳媽媽歎了一聲,撐開了一麵青布油傘。
青畫到此便止了步,遙指著火線道:“媽媽一嚮往前走,走到頭了便是角門。”
章琰深吸了一口氣,抬手向臉上抹了兩下,似是終究鼓足了勇氣,上前抓起椅背上的大氅,回身走了出去。
懷恩侯章琰正與管事說話,見她來了,停下略問了兩句,得知話已送到,便命她下去了。
回府以後,這車簾子也該換成粗麻白布的了。
章琰被視野中現出的雨傘攔住來路,順手披上氅衣,仰開端,望向漫天細雨,神情有些怔忡。
但是,阿誰每日幫他清算案牘之人,卻已經不在了。
“侯爺,大女人一向不肯歇下。”陳媽媽不知從那裡冒了出來,躬著腰低聲回稟。
天光一點點傾斜過來,雨彷彿更大了些,卻猶自稀少,寥落斷續,如殘夜譙鼓,敲打著屋簷。
“陳媽媽請從這邊走。”伴隨送行的乃是大丫環青畫,方纔相迎的亦是她。
再遠些,細雨如薄煙,攏住高大的樹木、堆疊的流派,那被雨水洗得油亮的黛瓦邊沿,開出一兩枝桃花。
寬廣的青石板路上,偶爾可見一兩個國公府的下人,撐著傘、踏著屐,輕聲談笑著,自她麵前行過。
“是,侯爺。”全麵躬了躬身,立在原處等了半晌,見他再無叮嚀,悄無聲氣地退了下去。
一刹兒的工夫,他線條堅固的臉龐如驟破的冰麵,一些情感自裂縫中乍然奔湧,又緩慢褪去。
青畫彎了彎唇,忽記起對方的來意,情知不該笑出來,忙斂容道:“皆是我當作的,媽媽這邊請。”
從這個位置,是聽不清屋中人的說話聲的。
至於更深一層的起因,陳媽媽不便說,亦不敢說。
章琰麵無神采地超出世人,很快便來到了西配房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,他驀地抬開端來,彷彿自深思中驚醒,舉目環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