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伯謙謝了他一聲,一麵往袖籠裡掖擦汗的布巾,一麵皺起了眉:“再催也無用。那邊來了尊大神,我推不得的,那公文隻能我親身送。”
哪怕方纔在騾車上經過徐玠提示時,她那長久而又狠惡的歡樂,亦遠不及現在一步、一步踏過磚地,走向那道陌生而又熟諳的垂花門的感到來得深切。
這且不算,更有甚者,他竟還從這一眼中,讀懂了紅藥此時的處境,並敏捷給出了反應:
那小吏虛眼瞧著,總感覺,那道平素老是顯得富態且端方的背影,此時透出了一股子惶急。
然那到底還是笑。
這不是在做夢吧?
饒是初春季寒,他還是走出了一身的汗。
他眉彎著、唇翹著,俊美的臉上一派純真,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:“你們說你們的,我就在中間逛逛,大師順道嘛,用不著分開那麼費事的。”
這一刻,她顧紅藥,正走在回家的路上。
既言公事,又是來的都察院馳名的那位彼蒼大人,隻怕這公事也並不那麼美好,傅伯謙多數內心正窩火兒呢。
見這個將來的二姑爺冇皮冇臉,就是不肯走,常氏也自冇法,隻得拉著紅藥加快腳步向前。
一刹時,紅藥的心中五味雜陳,歡樂、嚴峻、擔憂……凡此各種。
他將公文奉上,笑容堆了滿臉,直視著著黃樸的雙眼,眸中有著一絲模糊的刻薄:“黃大人切身而來,我又豈能偷懶?”
黃樸站在青龍橋邊,看著橋下一叢初生的春草,神情怔忡。
傅伯謙望他一眼,似笑非笑隧道:“都察院左僉都禦史黃大人劈麵,你當真情願跑這個腿?”
黃樸回過甚,展了展衣袖,淺顯的眉眼,卻自有著一種溫潤,舉手行禮:“傅大人客氣。我也冇等多久,倒是勞傅大人跑了一趟,您辛苦纔是。”
徐玠涓滴冇有被戳穿的難堪,笑容如一張潔淨的白紙:“哎啊,粘糖多好吃啊,今後我就屬粘糖了,嘿嘿嘿。”
常氏“噗哧”笑了出來,斜睨了徐玠一眼,意有所指隧道:“成,今兒這事我先記下。”
便如官樣文章,你又能說它不是文章?
傅伯謙手裡拿著個紙袋,袋口壓著赤紅的火漆,顯是公文。
之宿世所知,以各式策劃,他為她找了一個家。
再也不消歸去了。
通政司離著青龍橋頗遠,他先自西長安街行過,再轉南沿著衙門林立的正陽大街穿行,經定安門正門複又轉北,這纔到達通政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