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回身執起周皇後的手，溫言道：“梓童辛苦了。”
她吃了一驚，分神看去，卻見戚良單手提著袍擺，似是一起跑來的，正一麵擦汗，一麵跪在周皇後身前，吃緊地說著些甚麼。
那白狐皮再都雅，也遠不及白皋比來得貴重。
因而，這場因一身華服而激發的騷動，終是在白皋比的彈壓下，歸於安靜。
更何況，這白皋比還是陛下親賜的。
看著小碗裡俄然多出來的青菜葉子，三公主回過甚，癟著小嘴巴委委曲屈隧道：“紅藥嬤嬤，歡歡要吃肉。”
眾嬪妃心機各彆，相互互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，卻無一出聲。
周皇前麵色微肅，顰眉聽著，一時並冇說話，倒是一旁的太後孃娘臉上浮起焦色，拉著戚良問：“可請了太醫？”
建昭帝沉著臉站了半晌，回身便往外走，冇走幾步，抬腳踢翻了一張礙事的椅子。
至於周皇後，那是久經疆場，麵上幾無異色，隻柔聲相勸：“母後也彆見怪陛下，陛下半夜為國勞累，可貴今兒有暇，又是一家子團聚，您就由得他鬆泛鬆泛罷。”
建昭帝本來正被幾位嬪妃拉去偏席吃酒，此時聞言，轉首揚聲問：“這是如何了？”
建昭帝跟個玩意兒打情罵俏，有甚麼要緊？
這一問聲音略高，坐得近的幾位嬪妃便皆望了過來。
說這話時，他的眸光切切望向了皇後孃娘隆起的小腹，語聲亦極溫軟：“朕曉得你畏寒，特為叫人備了白皋比褥子，這就給你拿來暖著。”
公然，戚良聞言忙稟道：“回太後孃孃的話，已經去請太醫了。”
牙箸自青菜盤上輕巧掠過，移向一旁的炙肉脯，正待落箸，紅藥中間忽地躥過一道人影。
“咣噹”，巨響聲中，滿殿嬪妃噤若寒蟬，一個接一個地跪了下去，周皇後並三位公主亦皆離了座兒，唯有太後孃娘，端坐不動。
他原就對紀昭儀非常寵嬖，不然也不會一來就將她晉為昭儀，本來還想著待她產下孩兒，不管男女，都要將她晉位為妃。
建昭十六年的迎春宴，就此草草結束。
隻是，人雖得活，倒是落下了病根兒，今後需以藥物漸漸調度，三年五載以後，纔有能夠再度有身。
不一時，白皋比便鋪上了皇後孃孃的寶座，流水般的酒菜亦捧至玉案，南風和著酒香，珠翠映托晶盤，這繁華盛宴終是開啟，世人忙於吃喝，倒也少了講閒話的工夫，場麵非常調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