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不出不測,這位小皇子,便是當仁不讓的太子殿下了。
錦衣女子似是習覺得常了,微微點頭:“你說罷。”
“咳咳,快出去吧,外頭涼得很。”屋中傳來低柔的語聲,中氣不太足的模樣,雜著幾聲較著的喘氣。
掌燈時分,雨終是停了,天空漸呈青黛,一彎初月探出頭來,在琉璃瓦上,抹下幾痕淺白。
在大朝會上,建昭帝當衆宣佈了這個令人奮發的動靜。
青衣宮女應了個是,屋門便從裡翻開,一個眼角已然生了皺紋、臉孔卻還秀致的嬤嬤,單手挑起簾幕,向著來人點了點頭,輕聲叮嚀:“主子才喝了藥,長話短說。”
錦裙女子接盞在手,淺啜了一口,兀自望著窗外入迷。
周皇後見了,便知她有話說,隻這礙於太後孃娘在側,不好開口。
她微微點了點頭,仍舊與李太後說著後代經,盞茶以後,方起家道:“母後,媳婦想去背麵淨個身,出了一身的汗,怪不舒暢的。”
一時候,朝野俱震,全部玉都城都沸騰了。
“當年,他們既然找上了我,便是看準了我這內心壓著恨。現在,我若不自個兒找些恨來給他們瞧,他們隻怕留不得我,更留不得你們了。”錦裙女子長歎了一聲。
青衣宮人稍稍考慮了一下,便輕聲道:“其一,陛下給寧妃定下的罪名是禍害皇嗣、毒殺嬪妃這兩條;其二,宋掌事是宮正司的內應,鐘粹宮高低幾十口,隻活下來她一個;其三,寧妃親口承認殺了鄧壽容和紅柳;其四,”
前後花了整整五天時候,周皇後纔算歡迎完了入宮覲見的大小命婦,並以一日三次的頻次,向各位夫人揭示了白白胖胖、圓潤如球的小皇子。
“主子,寧妃娘娘冇了。”青衣宮人躬下了腰。
後山便是皇城的亂葬崗,位於外皇城最偏僻的北角,凡重罪身故的宮中之人,不管生前是多麼身份,身後一視同仁,扔去後山喂野狗。
輕歎了一聲,她仍舊支頤望向窗外,似是被那富麗的燈火引去了心神。
那人淡如菊的錦裙女子聞言,眉眼間不見竄改,悠然細語:“可惜了兒的,多好的一麵擋箭牌。”
據乾清宮透出來的動靜,小皇子生下來足有七斤六兩,白胖結實、氣血充分,哭聲宏亮得聾子都能聽得見,且出世當晚,行宮那株被雷劈死的大樹,竟長出了一枝新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