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的皇後孃娘,已不複二條衚衕時的豐腴,雙頰微凹、眼底烏青,眉間更是鎖著一層愁雲。
周皇後見了,便知她有話說,隻這礙於太後孃娘在側,不好開口。
誰又能想到,曾經顯赫一時的寧妃,現在卻不過野狗裹腹之物,而大齊風習,非命之女,是連祖宗都不會認下的。
她這一來,太後孃娘與皇後孃娘便皆歇了聲。
青衣宮人麵色一黯,垂首道:“是,奴婢胡塗了,還是主子看得透。”
“寧妃那毒婦已然死了,屍首還我親去驗的,衣裳都翻開瞧過了,斷不會錯。鐘粹宮闔宮婢仆也都殉了葬,你也彆總想著這事兒了,好不好?”
那一步,一經踏出,便再無轉頭餘地,這個事理,她自是清楚的。
“出去吧,把燈給點上,方纔我嫌鬨得慌,冇讓點。”那低柔的語聲自槅扇後而來,喘氣聲已經安定了很多。
一名挽高髻、著錦裙的宮裝女子,正自憑窗遠眺,燭火投射在她的臉上,疏清端倪、悠然氣韻,那窗前便好似開了一叢淡菊,正在晚風中輕巧搖擺。
青衣宮人昂首瞥見,忙搶步上前:“主子,還是奴婢來吧,這蜜水還燙著呢。”
目今看來,這彷彿並駁詰事。
“當年,他們既然找上了我,便是看準了我這內心壓著恨。現在,我若不自個兒找些恨來給他們瞧,他們隻怕留不得我,更留不得你們了。”錦裙女子長歎了一聲。
厥後,建昭帝便頒下聖旨,大赦天下,並加開恩科,以賀小皇子出世。
輕歎了一聲,她仍舊支頤望向窗外,似是被那富麗的燈火引去了心神。
她俄然停了一息,交握在小腹前的兩手緊了緊,旋即續道:“這其四,寧妃娘娘雖死,屍身卻不得入土,由內安樂堂秘法泡製成乾人彘,示眾三個月,再扔進後山。”
屋中確切很暖,李太後也是脫了大衣裳的。
她微微點了點頭,仍舊與李太後說著後代經,盞茶以後,方起家道:“母後,媳婦想去背麵淨個身,出了一身的汗,怪不舒暢的。”
此時,那邊早便是庭戶灼灼、燈燭閃爍,但是,那些許光亮,卻並照不進她們這一進,因而,這同一所宮殿便也被豆割成了兩個天下。
此乃吉祥之兆,欽天監一字不漏地記實在冊,建昭帝聞之大喜,當即派出五百“宣瑞使”,騎健馬、舉黃敕,自玉京解纜,昭告天下。
坤寧宮的東暖閣中,太後孃娘拉著周皇後的手,柔聲安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