語聲漸遝,香氣悄散,卻說話間已然轉去了樓梯口。
言下之意,鄧壽容之前賞了那看燭火的老嬤嬤五兩銀子,便拿這個補上。
恰此時,又一束煙花飛上半空,熾熱的紅與明豔的黃交叉著,銀芒金粉遍撒,團出大大小小的六角梅,竟比之前統統的煙花都亮了百倍,皇城表裡直似下了一場錦燦燦的花雨。
拿著本身這條命,她賭了一回,就賭那對企圖弄死她的男女是宮外之人,就算與皇城有點乾係,也冇體例直接混出去。
紅衣抬起衣袖,抹了把臉上的虛汗。
她還記得紅柳喚她“乳母”時的語氣,謹慎地、切盼地,彷彿認下她這門乾親,便能今後高枕無憂。
“就是就是,比剛纔那朵大牡丹還都雅!”
而即便如此,她也還是不敢有涓滴放鬆。
但是,不及她細想,寧妃已在前頭喚著“來人”,她忙放下衣袖,追了疇昔。
再者說,她身上也就幾兩碎銀,又冇個身份路引,縱是男人亦無處可去,況她一個孤傲單的女子?
這群小宮女正巧都是從六宮出來的,此時正漸漸地往回走,倒是與紅衣同個方向。
鄧壽容怔忡地望向樓底的澎湃人潮。
光榮的是,她到底還是趕在焰口結束之前,返來了。
寧妃盯著她的髮髻看了一會,神情變幻不定。
金絞絲鐲子上,鑲著三粒嬰兒指肚大小的紅寶石,燭光之下,那堅固而富麗的石頭光芒刺眼,比外頭的煙花還要奪目。
這讓她鬆了一口氣。
這般算來,她死了已有半年多了。
鄧壽容一下子回過神,退後兩步,攏袖道了個是。
接下來,隻要超出右首那道宮門,她便能夠回到六宮。
“奴婢不敢。”鄧壽容的頭垂得很低。
鄧壽容心頭一跳。
“鄧姑姑今兒辦了件大事,本宮歸去定有重賞。”她說道,繡了芙蓉的寬袖,在窗格邊兒上拂了拂。
時候過得可真快啊。
回宮,是她獨一的活路。
真真是個傻孩子。
鄧壽容滯了一息,再不好推卻,隻得恭恭敬敬地接了,又伏地拜謝:“奴婢謝主子賞。”
冇出處地,鄧壽容的麵前,便變幻出了一副細細的眉眼。
鄧壽容心底裡的阿誰洞,仿似又擴大了幾分,冷氣不斷地往裡透著,一股連著一股,冇個完。
她賭對了。
鄧壽容忙上前兩步,探頭看去,便見望海樓下,皇城表裡一目瞭然,那密密麻麻、挨挨擠擠的,不知站了幾千幾萬的百姓與宮人,此時恰是大家仰首、個個昂首,望著那天上的焰口,雖離得遠,那轟然喝彩之聲仍舊傳了過來,聽來非常地喧鬨無章,遠不及頭頂朱紫們的笑語來得逼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