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呼”，朔風呼號，捲起枯葉與沙塵，直撲上紅藥的臉。
唯有腦瓜子還是僵的。
紅藥腦中轟然作響。
那又有甚麼？
紅藥忙接過錦囊，以眼尾餘光掃了一眼公文，見印鑒無誤，略放下了心，便將東西放進身後負著的小褡褳裡，方隨在他身後分開了內承運庫。
掃了兩眼，紅藥複又垂眸立好，很快便有個穿灰鼠襖、戴黑棉布耳罩的中年寺人跨出門檻，見了紅藥，非常不客氣地高低打量了她幾眼，尖著嗓子問：“你就是顧紅藥？”
紅藥倒吸了一口寒氣。
她抹了抹額角並未曾呈現的盜汗。
六宮也有好些才總角的小寺人、小宮女，小孩子家麼，搭個石塔玩兒也很平常。
說到底，紅菱與陳長生的乾係，與她顧紅藥無乾。
紅藥心頭緊了緊。
彼時，長街之上，已然空無一人，陳長生想是早便分開了。
有一些，卻也不儘然。
“出來罷。”中年寺人側立於院門外，朝門裡歪了歪下巴。
紅藥在他起家時便縮回了頭，揣測半晌後，乾脆分開這處轉角，從另一頭拐上西六長街，繞了一段路，便來到了西三長街的南首。
到得此處，她方纔停了腳，扶著牆緩了好半晌，手腳約略覺出些許暖意。
腰牌和公文都驗瞭然，如何連名字也要問？
對食？
此便是說，紅菱經常夜晚外出，便是去與陳長生私會？
便在她胡思亂想間，長街已在身後，北風吼怒著，穿越來去，紅藥感覺，她的後背像有一股徹骨的寒氣推著她踉蹌前行，而她渾沌的思路亦彷彿被解凍，底子理不出眉目來。
方纔出於獵奇纔跟在陳長生背後瞧了瞧，也不過發明瞭一座石塔罷了。
她兩輩子皆未曾來過這裡，委實是有幾分獵奇的，便順勢往院子裡看了看。
提及來，此處已是外皇城的地界，印綬監、都知監、禦馬監、司禮監並光祿寺、尚膳監等內府各衙，皆設於此。
有花、有樹、有石、有月洞門，除房舍比旁處大了幾圈外，倒也無甚出奇。
她抬手搓了搓臉，似是要籍由這個行動，將邪念也一併搓掉。
像是小孩子順手搭著玩兒的。
這是要做甚麼？
那院落孤零零地立在夾道儘處，玄漆門虛虛掩著，暴露裡頭的青石照壁，照壁之下，衰草叢生，透過兩側間隙，模糊可見院中凋蔽的花木。
出得門外，便是蛛網交叉般的宮道，固然東拐西繞地，卻幸虧每一條道兒皆是橫平豎直，倒也不算難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