陽光很好,隔著窗紙亦可覺出此中暖意,可紅藥卻內心倒是一片愁去慘霧。
常、侯二人俱皆奪目老道,又素有威名,她對他們有一種骨子裡的顧忌。
自門後的青石階拾級而上,二人一前一後踏上抄手遊廊,那廊廡亦破壞嚴峻,朱漆已然落儘了,然碧雕欄子卻似是新漆的,氛圍裡另有生漆的味道。
難怪她覺此處陌生呢,當年,她也隻從內裡繞著走過,卻從未曾真正踏入其間。
隻看這頭麵金飾皆非宮製,而是外頭大戶人家女人的穿戴,便可曉得,陛下是要效那話本子裡的故事,來個微服私訪。
紅藥這般想著,又去瞧那背向而立的三人,猜想著他們的身份。
鹹安宮?!
紅藥眼疾手快撈住衣裳,將滿身高低都給裹嚴實了,便跟著他分開了鹹安宮。
紅藥內心涼了一刹,似是那漫卷西風透體而入,手腳都變得冷了。
望向麵前諸物,紅藥扯動嘴角,扯出一個比哭還丟臉的笑。
氛圍裡有很淡的黴味。
天子出宮是多麼大事?
他穿戴身淺顯的金執衛皮甲,嘴角還畫了一粒龐大的痦子,隔得老遠亦能瞧見。
出門後,常若愚並未循原路返回,而是領著紅藥又繞了好一段路。
紅藥輕嗅著,心頭鬆泛幾分。
“吱啞”,掉了漆的殿門啟開一道縫,他閃身走了出來,紅藥亦悄無聲氣地隨他進得門中。
有些怕,卻又含了一絲連她本身亦未發覺的等候。
依大齊祖製,天子守國門,而皇城便是大齊最重之國門,天子陛下是斷不能隨便出宮的。
她不但兩輩子頭一回陪侍建昭帝身側,且接下來,也很能夠將要經曆她兩度人生中從未有過之事。
配殿正中的磚地上,放著一身海天霞折枝梅各處錦衣裙,裙上疊放著金累絲嵌紅藍寶石牡丹花釵、翠梅花鈿兒、米粒珠子箍兒並一雙西番蓮掩鬢簪子,成套的頭麵光暈耀目,又有靶鏡一麵、梳裹之物多少。
這處所明顯已經空置好久了,且離著六宮並不算太遠,按說紅藥該當識得,可她卻並不記得有如許一處地點。
這又是要何為麼妖?
她的麵前,是兩個極其奪目標男人。
紅藥現下倒是覺著,他也冇那麼可駭了,甚而另有些不幸。
環顧四周,紅藥猜想這應是一間配殿,很空曠,除幾根梁柱外彆無他物,真是一眼望獲得頭。
接下來,又走了約一刻工夫,紅藥已經繞得頭暈了,忽見火線現出一條路口,四名男人正於此肅立,此中三人背朝著紅藥的方向,而正麵看向此處的,倒是建昭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