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瞬,他俄然生出一種很奇特的感受,似是麵前少年驀地間便長了好幾十歲,淩厲、沉穩、奪目,並且,老於油滑。

東平郡王莫名便鬆了口氣。

老得掐不動的那種油滑。

現在,顛末一番暗訪後,徐玠終究查出了幾分端倪:

求人辦事,就該是這類態度。

而這一世,如果能藉著此次行宮走水之機,將這幾家抄上一抄,哪怕隻抄一家,國庫亦能充盈很多,遼北軍餉亦暫可無虞,另有他爹心心念唸的宅子,想必也能買上它一兩處了。

風捲起簾幕,滴水簷上仍有昨夜積雨,清響有若絃音,寥落的三兩點,複歸沉著。

凝目再看,那裡來的甚麼壞老頭兒?麵前憊懶奸刁的少年,一臉地欠揍。

“父王,兒子要提示您一聲,天人感到也是偶然候的,再遲些,感到就不靈了喲。”刺耳的公鴨嗓子響了起來。

最要緊的是,此舉,說不得就能撬動那條藏得極深的線。

四月末的一晚,他冒險從這條巷子潛入行宮,查探動靜,還曾撞見過幾個鬼鬼祟祟之人,雖兩下裡未曾照麵兒,但據此卻可鑒定,行宮的確有題目。

這還是阿誰打小就惡劣不堪的娃兒麼?

而籍由許孫祿與潘體乾之手,將事情放在建昭帝麵前,纔是最合適的體例。

若誠王是個很有才氣之人,則這個疑問也勉強可解。但是,即位後的誠王,就是個標準的昏君,殘暴好殺、毫無建立。

東平郡王一下子回過神。

可題目是,他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?

誠王到底是如何坐上龍椅的?

多年前他便已就了藩,一舉一動皆有人監督,且藩地更在火食希少、地盤瘠薄的漠北,想要堆積力量,談何輕易?

徐玠麵上的笑容淡了下去。

東平郡王越揣摩,便越覺著,是這麼回事兒。

阿誰時候,兩衛已然不在,天子手中並無太多力量,而那幾家在朝中盤根錯節、互為倚仗,斬草亦不能除根。延康帝孤掌難鳴,且亦貧乏復甦的政治腦筋,為人又極其剛愎自用,最後終是落得個亡國之君的了局,可悲複又可歎。

雖說建昭帝之死疑點重重,但他身後,因其本就膝下無子,誠王即位,實在也算名正言順。

毛都冇長齊的那種。

說句不好聽的,東平郡王感覺吧,這時的徐玠,很像個壞得很的糟老頭子。

究竟上,若宗室未曾死絕,這把龍椅能夠還真就輪不到誠王來坐,東平郡王便是比他更優的人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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