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如何就想不到這類損招兒呢?
東平郡王見了,心下又是一寬。
他本就生得一副清秀眉眼,這般笑著時,竟有幾分天真氣,不似人到中年的天下至尊,倒像個不諳世事的翠綠少年。
若單隻行宮走水,冇準兒那些“直臣”就能給他扣上個“吃苦”的帽子。可現在,嬪妃逾製這麼個大幌子放在前頭,現成的來由,不諫的確冇天理啊。
然後,他們墳頭的草色,便日甚一日地翠綠著,也不知每年腐敗時節,有冇有人替他們拔上一拔。
舍明究暗?
不過,他膝下阿誰季子,倒是有點意義。
逾製在明,走水在暗,當這兩件事同時呈現,滿朝文武、袞袞諸公,又會作何挑選?
言至此,他又苦笑了一下,道:“實不瞞陛下說,犬子最開端跟微臣說行宮將要走水之時,微臣是如何也不肯信的,還拿藤條抽了他一頓。隻這畢竟不是小事,寧肯托其有、不成信其無,微臣思來想去,還是不敢瞞著陛下,這才大膽進言來著。”
難為那孩子如何想的,竟能夠想出如許一個彆例,在行宮走水以後,立時便生出嬪妃逾製之事,而後再將這兩件同時置於朝堂,端看風向如何。
而最風趣的是,那孩子竟在祖訓裡找到了一句話,有了這句話打底,皇後就算帶上八千禦林軍回宮,那也是符合祖訓的。
建昭帝被說得笑了起來。
而籍由此事,那鐵板一塊的朝堂,說不定就能扯開一條口兒,讓人看清一些東西。
建昭帝舒心腸笑了,隨後便轉向東平郡王,帶著幾分獵奇隧道:“提及來,你家那小五子,對我們宗室的祖訓竟是倒背如流麼?若不是他提了一嘴,就連朕也冇重視到那祖訓裡竟另有那麼一條。”
更有甚者,以明掩暗、推明壓暗,將皇後逾製之事鬨得天下皆知,而行宮走水便能大事化小、小事化了?
但是,這千載難逢之機,竟教他交運撞上了,若好生應用起來,何愁不飛黃騰達?如許一想,他又是滿心腸熾熱。
當然,另有最要緊的第三項,便是他始終如一地笨拙著,這些年閒散下來,更加成了廢人。
如此想著,東平郡王的一顆心頓時像在火上烤著,涼一時,又熱一時。
這微含笑意的一瞥,被燭火映得逼真,再不複方才的恍惚。
建昭帝笑容微頓,兩眼眯了起來。
東平郡王這麼些年都未曾與他生份了去,會說話這一項,以及聽話這第二項,都是極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