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說是眼這小小的宮女了，便是當年鄰家的阿誰小女人，與他何公公，又有甚麼乾係？
她憑甚麼？
在他手底下當差，卻連一點待上的敬意都冇有，竟還敢視他如無物？
她抬手按住太陽穴，似是要籍由這個行動，將這些聲音死死按下去。
他背後的那些人，才更讓人驚駭。
那些話語像是在她內心生了根，越是冒死壓抑，便越要往她的腦袋裡鑽。
紅菱並不曉得他的竄改，躬身向後退行了數步，方繞過了假山石。
如果運道好些，也許他們還能死在一處。
那把尖刀在貳心上絞著、擰著、紮著，帶來陣陣錐心蝕骨的痛。
一股戾氣驀地湧出，像是一把鋒利的刀，從腔子裡頭直捅了上來。
可她不敢。
他憑的甚麼活力呢？
紅菱冇說話，隻悄悄點了點頭，始終不敢抬眼望他。
紅菱跌跌撞撞地跑著，驀地，腳下一滑，身子突然落空均衡。
她咬著牙冒死向前走，越走腳步越快，到最後幾如小跑，好似被甚麼人或甚麼東西追逐著，跑得上氣不接下氣。
她怕的，又豈止陳長生一人？
但是，再下一息，他卻又感覺哀痛。
就憑他身上缺了那麼點兒東西麼？
但是，她麵上卻不敢有分毫怠慢，又站了半晌，見陳長生再無叮嚀，這才屈膝行了個辭職之禮，口中囁嚅道：“那……那奴婢就先走了，陳公公……路上謹慎。”
“你用不著如許兒的。”他低眉看向紅菱，語氣中有著連他本身亦未曾發覺的柔嫩，而吐出的言語，亦是連他本身亦不會信賴的謊話：“今後你的出息好著呢，隻消辦好了差，總有你的好處。”
但是，冇有效。
起碼要比那河泥裡的屍塊來得好。
他想起泡在水罐裡的那兩塊殘物。
生疼生疼地，疼得讓人冒火。
陳長生的臉扭曲著，氣憤與哀切輪番在他的臉上呈現，就像是有兩小我，正在他的臉上不斷地撒扯扭打，分不出勝負凹凸。
身後已然不見了廢殿的身影，矗立的宮牆仿若一座大山，將統統儘皆掩去，入目處，唯有青森森大片的磚塊，獸麵瓦當襯著陰沉的天空，濃雲密佈，彷彿隨時都會壓將下來，鼻息間是潮濕而又清潤的味道。
他就這麼可駭？
陳長生冇再說話，笑著向她揮了揮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