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夫人!羯人已攻破城門!傳言太後陛下在南下路上被俘!榮康領著羯兵正朝這邊而來, 怕是要對夫人倒黴!夫人再不走,就不來及了!”
神州陸沉。外族鐵蹄, 輪番踩踏著斑斕膏腴的兩京舊地。
台城外的這片月下春江潮流,她也再熟諳不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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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次羯人大肆南侵,榮康便是前鋒,帶領羯兵南下破城,耀武揚威,無惡不作。
高洛神緩緩睜眸,再次說道。
但是徹夜,這江潮聲,聽起來卻也如同羯騎南下收回的地動般的鼙鼓之聲。
南人在北方父老的翹首期盼之下, 曾一次次地北伐, 但是結局,或無功而返,或半途折戟,功敗垂成。
一片江潮,迎頭打來,她閉目,縱身迎了上去。
那一年,她二十五歲,合法花信之年,卻已寡居七年之久。
這個暮春的深夜,江渚之上,遠處春江海潮,如同一條銀線,正聯月而來。
高洛神步出了道觀後門,獨行步至江邊,立於一塊聳岩之上,瞭望麵前這片將九州分彆了南北的浩大江麵。
甚麼都結束了。
半夜的江潮,如同一條巨龍,在月光之下,收回攝人靈魂的吼怒之聲。
她抬眸,諦視著正向本身劈麵湧來的那片江潮,一步一步,向前走去處著江心跋涉而去。
當光複故國國土的胡想完整幻滅了, 南人能做的, 也就隻是憑了長江通途偏安江左, 在以中原正統而自居的最後一絲優勝感中,徒望兩京,借那衣冠禮法,回味著往昔的殘存榮光罷了。
而在十數年後的本日,就在不久之前,最後支撐著大虞江山和高氏流派的她的叔父、從兄,也接踵戰死在了直麵南下羯軍的江北襄陽城中。
本日雖隻要三題,但一共卻設了四道關卡,二文二武。
一片燭火搖擺,將她身著道服的孤瘦身影投於牆上, 倍添淒清。
高七宣佈結束,將手中紙卷遞給了馮衛。
阿誰充滿了詭計和赤色的洞房之夜。
這些北方的羯人,可另有機遇能如本日這般攻破建康,俘去了大虞的太後和天子?
“把她抓返來,重重有賞――”
這氣味,叫她又想起了當年阿誰死在了她身上的男人所留給她的最後的氣味。
興平十五年,在她十六歲的時候,她第一次曉得了死彆的滋味。那一年,和她情同親姐弟的十五歲的堂弟高桓,在安定宗室臨川王兵變的戰事中,不幸罹難。
末端,她的腦海裡,俄然又映出了另一張麵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