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氣味,叫她又想起了當年阿誰死在了她身上的男人所留給她的最後的氣味。
便如其名。冥冥當中,這或許何嘗不是一種讖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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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刻,她被他撲倒在了地上。兩人的臉,間隔近得能感知到對方的呼吸。
但是明天,連這都不成能了。
“我不走。你們走吧。”
羯兵已經追到了江邊,大聲吵嚷,有人渡水追她而來。
高氏為江左頂級門閥,士族高標。
但是最後,她卻還是活了下來,活到本日。
但是這十年來,無數個被惡夢驚醒的深夜裡,當在耳畔傳來的遠處那模糊的江潮聲中展轉難眠之時,高洛神卻老是節製不住本身,一遍又一各處回想著當年的那一幕。
神州陸沉。外族鐵蹄,輪番踩踏著斑斕膏腴的兩京舊地。
一片燭火搖擺,將她身著道服的孤瘦身影投於牆上,倍添淒清。
曾經覺得固若金湯的通途,也冇法反對羯人南侵的腳步。
刺耳的聲音,伴跟著紛遝的腳步之聲,從身後傳來。
當初他斷氣前的最後一刻,之以是冇有折斷她的脖子,到底是出於力不從心,還是放過了她?
南人在北方父老的翹首期盼之下,曾一次次地北伐,但是結局,或無功而返,或半途折戟,功敗垂成。
“把她抓返來,重重有賞――”
一滴一滴,濺在她的麵額之上,濺花了她那張嬌美如花的麵龐。
她劈麵前幾個還未拜彆的道姑說道。
她漂泊其間,悠悠盪盪,好像獲得了來自母胎的最和順的庇護。
巍巍青山之間,聳峙著矗立的城牆。石頭城位於皇城西,長江乾,這裡長年重兵駐守,用以拱衛都城。
此次羯人大肆南侵,榮康便是前鋒,帶領羯兵南下破城,耀武揚威,無惡不作。
但是徹夜,這江潮聲,聽起來卻也如同羯騎南下收回的地動般的鼙鼓之聲。
甚麼都結束了。
她卻冇有涓滴的驚駭。
那一年,她二十五歲,合法花信之年,卻已寡居七年之久。
高洛神閉目。
大家都知,羯人軍隊殘暴成性,每攻破南朝一城,必燒殺奸掠,無惡不作。現在的羯人天子更是毫無人道,傳聞曾將南朝女俘與鹿肉同鍋而煮,命座上門客辨味取樂。
偌大的紫雲觀,很快便隻剩下了高洛神一人。
“你們走吧。能逃多遠,就逃多遠。”
道姑們紛繁朝她下跪叩首,起家後,相互攙扶,一邊抽泣,一邊回身倉促拜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