桂老邁一聽,是自家兒子的聲,忙尋名譽去,那臭小子光著腳丫子,一陣風似的邊跑邊喊。
待產婦從昏睡中醒來時,房裡的血汙已被打掃了潔淨,桂老三坐在床邊,女兒悄悄地坐在他邊上,一雙眼兒緊緊地盯著睡在娘邊上的小弟弟。
桂老三伸手,把指放到孩子的掌中,那小手先是一縮,隨後漸漸握住了,他向後扯了扯,卻被抓得緊緊的,他笑道:“我們兒子可真有力。”轉過甚又對著女兒說:“梅姐,你看,你弟弟手抓很多緊。”
桂老三孔殷火燎地跑到了家,一進院子,他老爹手裡拿著把老煙槍,搬了把竹椅子穩穩鐺鐺地坐著,邊上二嫂挺著肚子,手裡拉著他家三歲大的閨女。
桂老三點了點頭,把梅姐抱起往床尾一放,拉下了床簾子,往外頭走。
秦氏一怔,她產後脫了力,迷含混糊聽到說是一個哭得大聲有力的哥兒,她心氣一鬆便睡了疇昔,冇想到竟一口都冇吃,忙側過了身,拉了衣衿子,把兒子往胸口貼了貼,又用指悄悄一彈那耳垂。
地步裡,勞作的農夫將水灌入,津潤著莊稼,舌舔了舔乾裂的唇,一昂首,那火辣辣的太陽毒得讓人睜不開眼兒。
孩子卻還是扭過甚,就是不肯吃。
小丫頭一瞧見她爹來了,白著一張小臉,就往他身邊跑,拉住那大手,眼裡帶著水氣:“爹……”
不遠處,小河的水位比之往年較著地降了很多,架在河邊的水車,冇有一台是閒著的,少年打著赤膊,雙腳用力的踏踩,背脊上的汗在身上彙流成溪,等在一旁的男人,水才滿了七分,便急著提桶而去。
那懷中的孩子不動了,好久,一雙眼兒緩緩地展開,小鼻子抽了抽,眼角兒滾落了一滴淚,再被母親引著喝奶時,不再閃躲,含著乳-頭,漸漸地吸了起來。
高高吊掛著的太陽漸漸向西,大朵的烏雲無聲無息地呈現,太垂垂地暗了下來。
“娘,弟弟如何還在睡?”梅姐兒盼這個弟弟已經盼了好久,好不輕易有了弟弟,可自打瞧見他後,除了哭就是睡,她還想著和他玩呢。
秦氏又悄悄地他攏在懷裡,切近了胸口,手撫著那小臉兒,引著他吃奶。
帶著痛苦的叫聲間隔一次比一次短,梅姐兒雙手環住爹的頸,小臉埋著,嚇得眼兒都不敢睜。
桂老三被叫回了魂,啥都冇說,不管不顧扔下鋤頭,撒開了腿往家裡頭跑去。
這個時候,空中響起了一聲雷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