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揮手,堂後就走出了縣教諭徐大人。

行刑以後,差役收起板子放開了王欽。一個後輩還想上去扶他,卻在他惡狠狠的、幾近要滴血的目光中嚇退幾步,軟著腿,含混地說:“族長莫怪,都是宋縣令逼我們……”

宋縣令微抬下巴,暴露了個和兒子一樣飽含嘲弄的暴虐笑容:“你怎又曉得我不取供狀?”

若選前者,就是自承有罪;選後者固然另有脫罪的機遇,可親眼看著族長受辱之態,今後豈能不受嫡支記恨架空?在族裡又如何過得下去?乃至萬一族長不能脫罪,會不會教唆後輩指證他們的罪過,拖著他們一起除籍下獄?

武平縣勢家的聯盟還冇建好就有些搖搖欲墜,隻能靠著巡按黃大人將來武平查處殘暴縣令的的動靜續命。縣裡的宋時父子卻還顧不上管他們暗裡串連,而是量算著府賓館的大小、佈局,籌辦在巡按和禮部齎詔官到來前重新裝修,要讓帶領同道賓至如歸。

要麼伏罪,要麼去縣學裡觀刑。

他害人謀地的事需求人證物證,但他做主侵犯地盤之事卻不靠人證,隻要有清查出田畝出入, 並有證明王家尚未分炊的文書便可――侵犯朝廷用地, 包庇戶下子孫逃役,不問是誰脫手,也不問內裡有甚麼盤曲,隻問誰是一家之長!

宋縣令詔告滿縣士紳富戶:縣裡隱田隱戶之例由來久矣,乃世代積弊,非一家一族之罪。當日宋縣令曾勸王氏自首,劈麵遭回絕後才徹查其罪,致有本日上庭受刑之苦。其他人家如有隱田隱戶之事,宜速速自首,可酌量弛刑。

他驚駭萬分,等著族長叱罵,等了半天卻發明他已經冇有力量罵人了。平素端方嚴肅的身形在受傷以後有些佝僂,隻喘著氣伏在春凳上,半晌爬不起來,嘴邊還沾著絲縷唾沫……

本來覺得縣令不敢措置生員,也要給他們這些本地世家些麵子,卻不想他連王家大家畏服的家主都措置了!新安十年的汀州府第十七名生員,中書嫡孫,王家屬長……都要光天化日之下剝了頭巾遊街,他們這些後輩後輩還能逃得過麼?

徐教諭讓詔旨晃得目炫耳熱,一不謹慎就信了他的話,親身上堂斥責其罪,當眾剝去王欽的頭巾,叫衙差押送他光著頭從縣衙大門出去,繞去縣學當眾挨板子。

幾個觀刑的後輩說不出心中是甚麼感受,但終究都大著膽量上去扶起他,替他穿好衣服,就這麼扶著被剝去儒巾、一身長袍透著血跡的狼狽白叟出了縣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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