管家叫人把又哭又叫的桓春拉下去,桓侍郎聽他哭叫聲要把頭上瓦片掀了,又皺叮嚀了一句:“莫叫淩哥兒曉得此事。他與宋時一貫交好,若曉得桓文此舉,恐他兄弟之間生隙。”
“四爺目睹著宋三爺把那行頭帶回衙裡,說是此事已定,不必多管,便帶著小的們分開了武平。卻不知那宋三爺如何跟他們媾和了,那些瘋墨客盯上了我們,在汀州府截住四爺的車,將小的們一頓好打。恰是當時趕上了提學的車駕……”
桓春嚥了口口水,俯身答道:“不是宋家,是四爺趕上些事……四爺到武平縣時,探聽得那宋時――”
桓侍郎嘲笑道:“你不在都察院好生為朝廷做事,就為個外人的事跑去城外經驗你弟弟?朝廷養你這禦史有何用!”
桓春嚇得不敢說話,桓侍郎身邊的大管家走到他身邊問道:“四爺可受傷了?現在那邊?你把話說清楚了,家裡好安排人去接四爺返來啊!”
桓淩從袖中拿出那封信輕撫,擺著一副恭敬麵孔說:“通判倒是管刑名、糧草、督運的,上麵哪個縣裡有督運稅糧倒黴的,我這通判也要擔上乾係,正需路道台看顧。祖父若另有哪些弟後輩子在本地任職,無妨多寫幾封信,都交我帶到福建,好請上官們格外關照我些個。”
他戰顫栗栗地答道:“未曾受傷,小的們搏命也不敢叫四爺受傷。那些生員砸車時,剛巧碰上本地學政路過,救了我們,四爺怕毀傷我們府上名譽,也未曾報上身份,便息事寧人,帶著小的們返來了……”
“後繼有人”四個字直戳桓侍郎的心窩,他不由皺了皺眉,怒道:“莫非你還要為他拿本身的出息威脅祖父?”
寫如許的信實在違揹他的知己,他落筆也非常艱钜,可到了蠟燭燒到半儘時,這一封信還是寫完了。
桓侍郎氣得一陣陣頭暈,恨不得早二十年把他打死,免得他明天來就義本身平生心血。
甚麼!
桓家人丁不旺:他與老妻隻生了兩子,次子功名最高,去得卻早;宗子隻同進士,若無人汲引,出息隻怕要終在佈政使任上了。三代更是隻要桓淩這一個出息的,考得二甲進士,點了都察院禦史,剩下三個男孫中隻大孫兒桓升中了舉,今科卻誤中副榜,被髮到國子監坐監。
院中已是更深夜靜,門外有值守的下人,卻也都鬆散寂靜,一聲不聞,空寂的院子裡彷彿隻要他一小我。桓侍郎忽有些討厭這沉寂,耐著性子將信重新到尾看了一遍,細細摺好,便揚聲喚下人聲來奉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