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氏瞳孔驟縮,看向陳瀅的眸光不止震驚,亦且驚駭,藏在袖中的手顫抖著,羅袖上竟起了一片波紋。
在此之前,她從未曾與陳瀅正麵比武,當年魘勝之事,亦隻是聽人轉述,對其手腕卻一無所知。
柳氏吃了一驚,旋即愈發悚然。
再往前翻,若非陳瀅俄然揪出花在圃家的,令柳氏毫無籌辦,極其被動地被人供了出來,則明天的三太太,將會是如何的光榮光鮮?又將會如何高高立於世人中間、成為滿京貴婦戀慕的工具?
忖了半晌後,她側首看向身後兩個丫環,素手悄悄一抬。
若不是陳瀅,她又何至於被罰去家廟?而若不去家廟,她又如何會與蘇姨娘聯手,企圖給陳劭扣上個停妻另娶的罪名,卻不想竟被那些逆賊操縱,幾乎連命都保不住?
如許的敵手,她博得過麼?
現在看來,目標達成,她連一秒鐘都不想華侈。
或許,這可惜亦可稱之為悔怨。
她對宅鬥冇興趣,對柳氏更是。
她笑了一下,眉間似有苦楚劃過:“今後,我與女人能夠也冇甚麼見麵的機遇,我也望著本日彆後,能夠放下對女人的痛恨,好生過我的日子。隻是,這痛恨積了太久,說放下也冇那麼輕易,以是,我想與女人聊幾句,就算是澆去我胸中塊壘罷。”
直到陳瀅說出那一番近乎刻毒之語,柳氏才驀地驚覺,她的動機有多傷害。
彆的,坊間亦有諸多“金牌神探”的傳聞,本來柳氏還不信,本日一見,她卻信了大半。
霎那間,那滿臉怨毒、眼神陰鷙的女子,倏然便已不見,取而代之的,是滿麵東風、和順風雅的貴婦。
“如果我有幸猜中了三太太心機,那麼我勸你,為了你冇出世的孩子,少做這些無勤奮。”陳瀅的語聲再度響起,潔淨平淡,如水宛然。
清楚便是智多近妖。
柳氏怔望於她,一時候竟無言以對。
柳氏麵上的赤色,在一刹時褪得乾清乾淨。
而一旦輸了官司,不但腹中胎兒枉死,她本身更會被關進大牢,從而後,永無翻身之日。
如非需求,她實在連話都不想與對方說。
陳瀅麵無神采地看著她。
即使向以聰明自許,此時現在,柳氏亦不得不承認,與陳瀅比擬,她,或有不及。
情辭誠心,不似作偽。
這倒並非她不肯辯白,而是她此時喉頭髮緊、後心生寒,難以透露半字。
柳氏望她兩眼,顧自掩袖而笑:“本日一見,陳大女人公然與傳說中的一樣,又聰明、又古怪。可歎我疇前冇大重視過你,竟是生生錯過了你這般人物,委實可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