便在這一日,陳瀅受陳湘之邀,前去永成侯府,插手這位侯府二女人的過大禮節式。
按理說,伉儷乾係好轉,李氏該當歡樂,可奇特的是,她卻並無太多欣悅,甚而更添愁緒,經常憑欄悵望,便如此際車中模樣。
陳瀅唯願她每天都是如此歡樂暢懷,遂依言上前,挑了一套上蔥白下水綠的衣裳,頭麵則揀了李氏點名的那套點翠的,李氏這纔對勁。
在她看來,隻要伉儷同住正房,這個家,才真正像個家。
趕車的還是鄭壽,他現在馭車已然非常諳練,馬車走得平安穩穩,李氏便拉著陳瀅,坐在窗邊憑風。
語至最後,到底念及陳漌,心下自是萬般滋味。
陳浚現在已正式入得翰林院,每日皆要應卯;陳劭通政司的事情更是繁忙,是故,本日前去觀禮的,就她們兩母女。傳聞,沈氏還邀了幾名熟悉的貴婦,也算將場麵撐足了。
隻是,李氏的好興趣並未維繫多久,車行過半,她已是語聲漸低,終至寂靜,隻靠坐於窗前,悵悵望向販子,也不知在想些甚麼。
能夠嫁進如許的人家,有一個如許的夫君,陳瀅還是很為陳湘歡樂的。
然現在的景象,卻離著羅媽媽以為的“真正的家”,另有一段間隔。
陳瀅自不忍拂她美意,含笑道:“娘替我挑的,天然件件都好,娘乾脆再替女兒勞個神,從這些裡頭揀一身最好的,女兒換上便是。”
陳劭夤夜拜訪之事,她次日便已知悉,還是羅媽媽親口奉告她的。
天空藍得清透,遠處浮著薄薄一層瓦塊雲,道旁樹木猶自葳蕤,因時候尚早,街衢清冷、行人稀落,“得得”蹄聲嵌入風中,越添蕭瑟。
李氏便特長指頭點她腦門兒,佯怒道:“你這丫頭真真可惱,娘都把東西捧到你眼麵前兒了,略伸手點一點的工夫都不肯,再這麼著,娘今後不準你出門兒了。”
羅媽媽亦在旁笑勸:“女人好歹挑一套吧,太太從昨兒早晨就忙著替女人掌眼,奴婢跟著瞧了半早晨,今兒夙起眼還是花的呢,看甚麼都晃得很。”
因見時候不早,母女兩個先用了早餐,待清算安妥,便坐上了馬車。
李氏倒是興趣頗高,一起指著窗外,時而道“這店子裡的江豆糕好吃”,一時又講“那鋪子裡賣得好新巧絹花兒”。
羅媽媽將此歸咎於陳劭的身材。
這門婚事甚合許老夫人之意,不但賞了陳湘兩套寶貴的紅寶石頭麵,更將京裡的兩家鋪麵兒也予了她,權作陪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