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曉得了。”她揮揮手,神情倦懶,似有些意興闌珊:“再,你這就去隔間兒瞧瞧,我記得那檀木架子上有一份琴譜,你拿個匣子裝了,親身給太子妃殿下送去,就說我感謝她的顧慮。”
瑪瑙立在窗邊兒,頗辨認了一會兒,方纔認出,上寫著《泛滄浪》三字。
“嗬嗬”,郭婉彎唇,收回一低笑。
瑪瑙進得屋中,但見支摘窗大敞著,掃進大片光輝天光,窗下一張琴案,設著蒲團,蒲團後則是鬆木槅扇,上糊著玉版箋,瑩潤如玉的白紙與深棕色的木槅之間,斜掛著一隻琴囊。
她的聲音裡也像含笑,甜膩和順,好似與人知心貼肺。
郭婉斜支一臂於憑幾,把玩著腰畔絲絛,閒閒道:“另有件事兒我也挺獵奇的。上個月綠漪遞帖兒求見,叫太子妃殿下以‘惡月避禍’這起因給駁了。卻不知這個月裡,綠漪另有冇有再遞帖子過來?”
“三天前?”郭婉目視火線,眼神有些虛飄,很久後,方彎彎唇,拿眼角颳了瑪瑙一下:“怎不早早報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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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世子夫人——現在隻能稱一聲二太太——夏氏,直挺挺跪在地上,臊得滿臉通紅,幸得屋中並無仆人,倒也免除了一場寬裕。
“有的,夫人。”瑪瑙低著頭,語聲極其平板:“就在三天前,綠漪姐姐又遞了帖兒,隻那帖兒並冇到南漪軒,半路上就叫太子妃殿下直接給駁了。”
這一笑非譏非嘲、更非痛恨,而是純粹感覺風趣。
“傻孩子。”郭婉感喟點頭,纖手微抬:“罷了,不與你談笑了,我們還是說點兒端莊事吧。”
語至此處,她微微躬身:“太子妃殿下命婢子傳的話,就這兩句。”
她將身子坐正,淺翠鬆竹裙垂及空中,恰疊在那煙紫流蘇湘妃席上,兩下裡你明我豔,鬥個旗鼓相稱。
瑪瑙陪笑道:“這可不是婢子自個兒編的,是陸姑姑親口奉告婢子的,陸姑姑人麵廣,探聽這些動靜自不在話下。”
瑪瑙麵色又變,再度伏地,口中連道“不敢”,態度比方纔還要謙虛百倍。
她昂首看了郭婉一眼,複又垂首,語聲極低隧道:“太子妃殿下說,平常做針線的時候,她最怕劈線,因那線太細,很輕易打結,纏在一起叫人冇個理睬處。如果纏得太緊了,便隻好一剪刀下去了事。”
瑪瑙忙謝恩,複又顫巍巍站起家,後心已是一片汗濕。
“我恍忽聽人說,風晚樓比來買賣不大好,長公主殿下連著換了好幾個賬房先生,但是真的?”她翹著紅唇,杏眼裡汪著明晃晃的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