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陳瀅分開西廂時，日影正偏西，陽光自窗格子裡灑出去，半間屋皆鍍上一層金芒。東風拂過窗欞，攜來草葉的氣味，甜恰好地，溫軟而又多情。
那婆子素知他好酒，有幾次巡夜也曾瞧見他起夜，是以並未多問，看了一眼便分開了。
她用一種歉然的神情望著裴恕。
隻是，他對陳瀅是一貫地信賴，雖心存迷惑，卻並未出聲相詢，隻沉默前行。
裴恕推開院門，陳瀅隨他入內，便聞他又道：“這幾處客院格式差不離，皆是配房少了一半兒的。”
陳瀅環顧四周，院中是一水兒的碧紗窗、綠門廊，東角植一棵銀杏，蒼翠的樹冠篩下綠影。
“阿恕，我要奉告你一個好動靜。天然，於你而言，這動靜能夠也稱不上好。”她瞻仰著裴恕，清眸澈亮。
屋中陳列簡樸，除該有的傢俱並幾幅素麵兒帳幔外，並無多餘安排，倒是倚牆擺放的那一溜兒小酒甕，頗是顯眼。
“此人就是個酒鬼。”裴恕說道。
“這是一宗行刺案。”陳瀅很快給出答案，語氣極其必定：“那更夫與巡夜婆子瞥見的，並非錢天降本人，而是凶手。早在那之前，錢天降已經死了。”
也就在聲音停頓的一霎，她的麵色，也變得格外肅殺。
“那兩名仆人便住在西廂嗎？”驀地，一道平淡如水的聲線響起，驚醒了裴恕。
“我查了這半天，甚麼都冇發明，唉。”陳瀅此時又道，聲音仍舊清澈，連感喟聲亦頗高。
他委實懶得搞這些，有那閒工夫，不如多打兩套拳、多捶郎廷玉幾下，那多痛快？這些花啊朵啊，磨磨嘰嘰地，最叫人生厭。
裴恕倒是會錯了意，覺得她嫌棄此處不敷劃一，笑容便僵了僵。
陳瀅先不及進門，而是立足張望。
門簾甫一落下，陳瀅的語聲，亦隨之響起。
他尚未回顧，已然下認識隧道：“是的，阿瀅，他們都住西廂。因錢天降也不如何要人奉侍，就每天把屋子掃一掃，一日三餐送進屋中，是以我也未曾多派人手。”
裴恕瞥眼瞧見，心中刹時凜然，張口欲言。
直至回到正房，陳瀅才終是收了聲。
裴恕極力抑住揉耳朵的打動。
裴恕已然做美意理籌辦，反手將簾幕挑開，一手風俗性地按去劍柄：“你說。”
不過，陳瀅還是對兩人停止了詳細問訊，察看他們的微神采，以確認其證詞真偽。
以她的聲線，低語時，便如清溪冷泉，幽然淡然；而一旦聲量拔高，穿透力便極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