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，清楚憤怒惶惑，卻不問不說，還要做出無事的樣兒來，免他生疑。
元嘉帝目視遠言，不免慨然。
元嘉帝被她說得怔住了，再歇一息，幾乎發笑：“照你這話，你這還是為君分憂不成？”
元嘉帝氣樂了，特長點她半晌，無法點頭：“你這丫頭，現在也學壞了，跟那臭小子一個樣兒。”
賀順安的腰彎得更短長了，鼻尖兒幾近挨去空中。
簾開處，冷風驟疾，元嘉帝正扶案立著，袖上金龍隨風而動，似將踏雲騰空。
“謝陛下恩情。”長公主中規中矩地施禮，再中規中矩地起家，複又中規中矩地與世人道彆。
又或者，他實在更但願的，是拉他的皇姐一把，教她不要往那條路上去。
待長公主一行分開，賀順安又彆離向徐元魯、裴恕傳達口諭，元嘉帝對他們各有安排，他二人領命而去，賀順安方掀簾回屋。
賀順安無聲地歎口氣，躬腰立著，動也不動。
賀順安笑得眯起眼：“陛下就曉得殿下會如許說，陛下叫奴婢轉告，等一時散了，殿下且放心歸去，陛下自有安排。”
話雖如此，眼角卻含笑意。
元嘉帝擺手，凝眉看向他：“皇姐可還好？”
但是，起到的結果，卻彷彿正相反，到最後，終是漸行漸遠。
陳瀅之所作所為，可謂膽小包天，但換個角度想，卻也算幫了元嘉帝解一把。
不問旁人，搶先問的，還是長公主。
“香山呢？”她笑吟吟地問，又往賀順安身後張一張，掩袖輕笑：“我那阿嬌何時出來呢？莫不是要叫為娘多等些時候麼？”
風拍簾幕，“撲啦啦”作響，遠處似有斷雁哀啼，一遞一聲，漸次隱冇。
一個忌、一個猜，便有再深的拘束，也畢竟難以維繫。
並非詰責，而是平常相詢。
可這一轉眼，幾十年疇昔了，當年騎著小紅馬跑來跑去的小公主，到現在，已然變作心機深沉的婦人，劈麵一套、背後一套，今兒倒更好，竟連戲也演上了。
重新到尾，不著一絲慍色、不添一點驚意，唯溫婉馴良、親厚柔懿，直教人如沐東風。
“哦？”長公主極力按捺住顫抖的手，一抬眉、一轉眸，皆是歡樂和順：“陛下待阿嬌太厚了，這叫本宮如何受得起？”
他記得，本來長公主並不是如許兒的。
那一瞬，元嘉帝的心底，有著一絲荒涼。
若當時她直接將郭媛送至元嘉帝跟前，不出半日，太後孃娘必會哭到他跟前，皇後以及眾嬪妃，也少不得陪著討情，到時候，公事也能給整立室事，而這世上最難斷的，便是家務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