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，此際局勢，明顯並不由她掌控。
明心的後背，已為盜汗滲入。
郭婉笑望著她，似歎似惋地點了點頭：“噯，我曉得你是如許想的。”
“你這是做的甚麼春秋大夢？有朝一日終得寵？就憑你？”她上高低下打量明心，如稱量某個物件兒，眸中溢滿調侃：
欲登高望遠，甚而步入那絕頂之處，不冒一點險如何行？
她熱切地望著郭婉，目中似燃起熊熊烈焰：“夫人可曾想過，您在宮中伶仃無援，現在又獲咎了太後孃娘並長公主，餘日之艱钜，委實可期。您就不想多個幫手麼？”
現在，她明心把一個多好的機遇放在這位郭孺子麵前，對方竟不肯意？
素昔的她，總以“喜怒不形於色”自誇，亦老是智珠在握，掌控全域性。
“哦，對了，我方纔忘了說，你留下的那步暗手，已經被我殺了。”郭婉打量動手指甲，漫不經心：“我就曉得你不會放過這個機遇，我布子的時候，你公然也布了子，這招暗手原是用來拿捏我的吧？”
那纔是人生最大的稱心！
在想透這一點時，明心鎮靜得整夜睡不著。
多一個幫手，總好過量一個仇敵。
她語速很快，偏態度雍容，神情嫻雅，真好似與知心媽媽敘話。
而下一刻，明心目中，寒光大熾。
明心怔了怔，約是未料郭婉竟一口道出，微有些吃驚，旋即便笑起來：“夫人都說中了，這恰是明心所想。”
這麼個大把柄送落在手中，她豈能不消？
這真是打盹有人送枕頭，她正愁登高無門、各式籌劃，不想機遇就在麵前！
她舉目望天，掩袖笑：“噯呀，這天兒可真不早了，你再不走，難不成還要我留你一個婢仆用飯？便是我捨得下臉來，這宮裡的端方也不準呢。”
她抬著下頜看明心，如看螻蟻，傲視冷酷：“你退下吧，今後也不必來了。”
停了半晌，又淺笑輕喚：“珍珠，你去賬房支五兩銀子來，予了賈媽媽。不幸見兒的，可貴她一起辛苦進京。”
向來繁華險中求，若無極險，何來極貴？
明心愣了半晌，驀地紫漲了臉，袖中指甲幾近掐出血印。
她自知，長公主已然查到她頭上，可她卻一點不怕。
憑甚麼？
而隻要她爬到充足高的位置，高到連長公主亦需俯視的程度，那麼，這些許記恨，便也隻能成為那光榮之冠上的裝潢，裝點她的權勢與尊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