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妃娘娘就罷了，她自個兒曉得自個兒的斤兩，小小管事罷了，底子湊不上去。
她收回視野，微不成察地勾了勾唇角。
雖是孺子，卻一點不成教。
她重重叩首，泣聲如訴：“夫人恕罪，民女委實笨拙，犯下大錯，有負夫人重托，請夫人懲罰。”
驀地，麵前烏鬢閒逛、金釵耀目，刺得人目炫。
正、側妃皆將入主，東宮必有一場動亂，這位郭孺子倒好，一頭紮進錢眼兒裡，再不顧其他，的確主次不分。
她有點悔怨。
郭婉隔窗相望，見珍珠等人都已散開，立在不遠處的抄手遊廊聽喚。
她話音方落，綠漪已是“撲嗵”一聲跪倒在地。
她所立之處，正在亭子轉角，抄手遊廊那邊並瞧不見她，而她這一側的簾幕，卻正對著郭婉。
現在這都甚麼時候了？
“綠漪？如何是她？”郭婉似極驚奇，秀眉微挑：“她如何來了？她但是管著大事兒的，為何親至都城？莫不是出了事兒？”
崔玉英用力眯眼。
郭婉沉吟起來，食手悄悄敲著大案，玄沉漆色，越映得她膚光勝雪。
崔玉英心頭一悚，忙罷手立好。
聽著她模糊的哭聲，簾外崔玉英眉頭微動，悄悄探手，勾起一角簾幕。
綠漪的臉緊貼紅氈，語中儘是自責：“都是民女無用，前後翻找好久，都找不到這七千多兩銀子的去處。因這賬簿乾係嚴峻，民女不敢假手於人，這才進京向夫人請罪。”
早知此女不堪，她就不來奉養了。
她很快便又返來，身後跟著的，恰是綠漪，而待二人進亭時，郭婉正居中端坐，眉眼微肅，不複方才懶惰模樣，耳畔金珠寶石花墜兒動也不動，端麗當中，更有種難言的氣勢。
簾內的綠漪，此時倒是滿麵惶恐，回身取下承擔，兩手托著，高舉過頂：“女人，這是客歲的賬目，婢子……民女與賬房先生查了十來遍，總合不上。”
郭婉勾唇一笑，轉開視野，望向綠漪。
郭婉眉眼含笑，整小我都伸展開來：“來的是誰？”
她膝行上前，將承擔呈上，聲音終究微顫：“民女無用，實是不知該如何向夫人交代，隻得把賬簿子帶來，請夫人過目。”
不過，那幾位側妃當中，或許便有可造之材。
她的眸光變得冷酷。
“出題目的是何時的賬？”她低頭快速翻看賬簿，語氣冷湛。
“這麼多？”郭婉倒吸一口寒氣。
綠漪亦蹲身兒：“民女見過夫人，夫人萬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