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些費事。”屏風內，管耀的聲音很低，但卻清楚。
他微昂首看著方氏，複又闔目，再度將手在郭媛腕上，神情慎重。
方氏心急如焚，更加不斷摩挲她的手，顫聲低喚“縣主”，數聲後，仍不得迴應。
“我的兒！”方氏喜極而泣，撲疇昔攬住她，手一鬆，鈴鐺落在榻上，剔透的水晶小鈴，兩兩成雙，映著稀碎陽光，仿似透明。
“縣主如何還不醒？管先生說的時候都到了。”方氏哭泣拭淚，泣不成聲。
這位但是東宮幕僚，醫術超絕，便是尚書大人見了他，也要給三分薄麵，她一介奴婢出身的惱人，怎可與之相提並論？
管耀不語，仍闔目診脈。
陳瀅也自留步，側眸望向問話之人。
她與那瑪瑙貴婦皆未走，正立在不遠處看熱烈，說話聲隨風飄來，清楚可辨。
“那是甚麼聲音？”琴苑外，有人輕聲問。
許是她心太焦，又許是時候走得太慢，過了很久，郭媛卻始終闔目躺著，鼻息輕微，昏睡不醒。
固然方纔不便利多看，可顧乾還是掃眼瞧見，管耀診脈之慎重、下針之躊躇，皆曆曆在目。
“叮鈴、叮鈴”，清越如泉濯，泠然遠近，盈盈透出屏風，恍若仙音瓊樂，裡裡外外皆聽得清楚。
連管先生都說費事，則縣主的景象，定極不妙。
所謂病急亂投醫，她也是心焦，不及細思，將那晶鈴拿在手中，悄悄一搖。
實在，自施針後，郭媛麵色已漸複，下紅亦止，但呼吸仍舊細弱，幾近微不成察。
“縣主說這是孩子玩意兒，早丟在一旁，我便收起來了。”方氏滿臉慈愛心疼，輕柔看向郭媛，眼中又蓄了淚：“縣主小時候身子弱，端賴這物件兒護持著，我方纔一時慌了，竟冇想起它來。”
管耀無聲感喟，將郭媛的手重置於榻，看向方氏，溫顏和色：“再等上二三十息，縣主就會醒了，你等莫急。”
“方媽媽彆急，該當很快就醒了。”攜芳欣喜她。
方氏不住摩挲郭媛的臉頰與手掌，眼淚流個不斷，乃至忘了再去罵許氏母女。
她的眼睛也紅得短長，麵色比郭媛還要慘白。
確係中毒。
方氏不由大喜：“呀，縣首要醒了。”
薄薄的、透出青筋的眼皮，在她麵前顫抖不息，似能瞧見眼球在其下滑動。
還真是巧，此人竟還是方纔花樹貴婦。
究竟上，長公主府與東宮，向來是你走你的、我行我的，很少交集，若非顧乾苦求，管耀必然不會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