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嘩啦啦”,不知哪棵樹招了風,拂下大片雨點兒,亂了這空寂的絃音。
明心笑靨如花,拿起一副牙箸,挾了枚黃瑩瑩的鬆子糖,擱在陳瀅麵前的水晶碟兒裡,笑道:“女人快吃糖,這話兒甜絲絲的,我們夫人聽了定歡樂。”
知實蹙緊眉心,十4、五的韶華,見這竹林更兼細雨,倒生出幾分悲秋之意。
話至此處,多言彆事倒也無益,陳瀅嚮明心一笑:“聽了你的話,我便放心了。還要請你歸去後上覆你家夫人,就說她的情意我收到了,醫館算她一份兒,待開業了,必告訴她。縱使她來不了,帖子也會準期送去。”
羅福生伏地謝恩,鼻頭兒倒有些發酸。
郭婉選定的門路,必定光榮,也必定崎嶇。她主動避去彆莊,應當也有她的考量。
巧兒乖順地回聲是,回身出屋,將錦簾攏了、門扇掩了,叮嚀兩個小廝守著,便點了幾個頭臉潔淨的小廝,去大廚房抬飯。
兩下裡再無彆話,陳瀅自去了,羅福生便沿石路轉去西路院門,踏上一條五彩石徑。
步步算計、到處留意。如許的人生,她可真的甘心?
青漆院門兒悄悄闔攏,陳劭自窗眼兒瞧去,見院中梧桐如翠蓋,楓葉卻還將紅未紅,像未競華妝的少女,隻待西風塗抹。
曲徑通幽,自竹林間穿行而過,行未幾遠,前頭現出座粉牆黛瓦的小院兒,滿院樹影整齊,掩一角飛簷,台磯上落葉未掃,階上雨濕微光。
“老羅來啦,進罷。”涼潤清和的聲線,像上好冰絲浸了雪,透著簾幕送出來。
某種程度而言,她與郭婉,稱得上情意相通。
陳劭點點頭,命巧兒接過藥匣,溫言道:“罷了,快歸去吧,傳聞今兒廚下做鴨湯,恰是秋時溫補的好東西,你記得給你家孩子捎些歸去。”
陳劭歎口氣,捧起藥匣,來到梢間兒。
陳瀅轉過念來,自嘲一笑。
兩個小廝迎上來,將羅福生讓至正房門外,一人進屋稟報,另一人則助他褪下蓑衣,掛在一旁的檀木架上,又請他站去青氈,擦淨靴底汙泥。
羅福生忙整整衣衫,轉頭向阿虎做個“細心些”的手勢,方挑簾而入。
因見他走得額頭冒汗,又客氣地問:“你這是有急事兒?”
陳劭慣來用飯不定,倒不如早早領了,放在跨院兒小灶上溫著,以備他隨時傳用。
陳劭去詔獄走了一遭兒,病倒好了大半,現在隻要些輕微症狀,如偶爾的頭疼、眩暈等,現下他規複官身,太病院斷了的藥,便又續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