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項事情持續了約半個時候,待到水的色彩煮至渾濁,陳瀅便命人將鍋子端去了淨房的背後。
當她回到鑒戒點替下李恭時,山道的另一頭已經溫馨了下來,叫罵聲與馬嘶聲儘皆散去。
此言正說中了陳瀅苦衷,她張口欲言,但是,下個刹時,一個動機忽地劃過腦海,讓她麵前一亮。
“敵襲!”
這身影與聲音都是陌生的,不是郭婉,更不是李惜或何綏中的任何一個,也不像是哪家的丫環。
“表妹且去做便是,此處由我守著。”李恭立時說道,神情變得慎重起來。
現在已是下半夜,正輪到陳瀅值守,隻這件事非常告急,她必然要立時動手安排。
李恭微蹙了眉,麵上隱有憂色:“依葉女俠所言,賊人們手中另有十餘匹馬,我們……敵得過麼?”
郭婉的行動力一貫很強,不消多時,那篝火上便架起了大大的鐵鍋,鍋裡燒著水,陳瀅又喚醒了幾家仆人,讓他們去彙集她要的東西,且要儘能夠多地彙集,再將之丟進水裡燒煮。
這聲音刹時便擊碎了這濃墨般的黑,那短促的聲音有些變調,陳瀅乃至狐疑這到底是不是葉青的聲音,但是火線黑暗中傳來的悶哼聲,讓她完整復甦了過來。
半晌後,一道平板的聲線方纔響起:“跑了一半。”停了停,又道:“聽不太準。”
李恭被她說得愣了一下,旋即麵含溫笑,一臉瞭然隧道:“若我所料不錯,表妹想是有了應對之策。”他微顯怠倦的臉上神情清和,在微暗的星光下,倒有幾分翩翩如玉的風韻。
陳瀅謝了他一聲,回身便回到宿營之處,輕聲喚醒了郭婉,如此這般地交代了她幾句。
與陳瀅一同守在路口的是李家與韓家的兩個男仆,他二人明顯被麵遠景象驚住了,俱皆有些愣怔,直到數息以後,二人才齊齊才收回一聲大呼:
甜睡的人有一些已經驚醒了,卻尚自不明鶴產生了甚麼,隻呆坐在原地發楞,唯有少數人敏捷作出了反應,比如始終都很復甦的郭婉,以及才躺下不久的李恭。
答覆陳瀅的是一陣沉默。
陳瀅暗自思忖,眼尾餘光一掃,便瞥見了一臉欲言又止的李恭。
置身於如許的黑暗中,陳瀅總感覺麵前統統如大夢未醒,又或者她正身處於某個電影場景中,那種激烈的不實在之感,讓她好似墮入了幻覺。
現在恰是夜濃,那火把投射出來的光芒彷彿也被這濃墨般的夜色吞噬,四周樹影幢幢,說不出地陰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