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微抿紅唇,對著官家低低說道:“兒身子不適,方纔如此,萬望官家赦了兒失禮之罪,容兒去偏殿換衣。”
她眨了眨眼兒,又昂首望向身邊的官家,便見官家麵色雖還算平整,唇微微勾著,帶著絲風俗性的輕笑,可那雙眸子卻已透著陰冷,顯見是非常不豫。
官家拉了她坐到榻上,隻要些慵懶地笑道:“外間喧華,狼籍不堪,朕想要尋個清淨處所,難聞也無妨。”
香蕊之死,更讓流珠有些憂心起來。她邇來身子不適,頭暈乏力,且食慾不振,常常乾嘔,實在令她不由得胡思亂想起來,恐怕還冇害了傅辛,本身便先身赴鬼域。活得久才氣笑到最後,這話並非冇有事理。
傅辛半彎下腰來,帶著玉扳指的手緩緩撫過流珠的側臉,隨即驀地收指,力道不輕不重,扼住榻上美人的喉嚨,指甲微微陷進那白淨如凝脂般的肌膚裡去,卻也並不過分深切。
他眯起眼來,俯視著流珠那張慘白的臉,唇上胭脂猶然紅豔,頰邊脂粉卻已然被兩行清淚,沖刷得乾清乾淨,暈染開來,便好似桃花經了春雨打,褪去嬌妍,隻餘暗澹粉白。
宮婢反應迅疾,趕緊齊齊持了巾帕,前去清算。流珠自發難堪,忙拿帕子擦了擦唇邊,隨即微一抬眼,正對上姚寶瑟如有所思的眼神,那眼神非常龐大,惹得流珠心上一滯,驀地間防備起來。
問梅花底事,收香藏蕊,到此方伸展。香蕊撐了又撐,可到底是冇捱到臘月。摒擋罷了香蕊的後事今後,流珠愈發感覺身邊冷僻,再瞧著周八寶那張枯黃蕉萃的小臉兒,隻感覺全部宮苑都覆蓋於一片淒慘痛慘的氛圍當中,全然提不起心勁兒來。
這等事情,流珠懶得插手,幸而傅從謙見狀,上前攔架,這纔將這對仇讎普通的伉儷分了開來。姚銑雖是心生不忿,可也隻敢回了席間,兀自喝著悶酒,而那高儀倒是半點麵子也不給傅辛了,通報也不通報一聲,大步出門,冒著風雪,登上車輦,竟是拂袖而去,連頭也不回。
八月尾,玄月初,恰是流珠告彆傅辛,與魯元上路之時。那太醫診出的時候這般含混,便連流珠本身都難以鑒定,這孩子到底是與傅辛彆離那夜的孽債,還是與魯元在熱氣嫋嫋的溫泉邊時播下的種子。她獨一能夠必定的是,她是決然不想要這個孩子的。她處境這般艱钜,如何能再護得一人全麵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