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珠一瞧,笑了笑,略帶著倦怠道:“罷了,不必費事。兒天生冇那等福分,便也冇其間憂愁。”
她正眉頭微皺,欲要替憐憐擦淚時,憐憐反倒不哭了,隻怔怔地盯著空中,平聲說道:“京中有流言,說他做了叛徒,才為官家所棄,還說徐子期的很多謀策,比昔日高遠很多,都是出自郎君之手。旁人不信他,奴倒是信的,他必不會叛敵。奴怕的是,他死撐著不肯低頭,到最後……”
傅堯溫聲道:“你名曰流珠,它名喚留駐,音同字分歧,也算是有些緣分。大寧夫人出身蹊蹺,棺槨中更是連人影也無,隻餘下這麼一麵非常古怪的寶鑒,定然是有些用處。我守了它很多年,看不出端倪,現現在我即將拜彆,便托你保管了。”
莫道是無情義,後代之情,向來生於憐憫之意;隻歎無緣沉苦海,不是天作之配,隻得共惜佳期,雲雨倉促。
流珠撇了手裡頭的暖爐,起家下榻,柔聲道:“你要在煙望山削髮,那邊靠北,天寒地凍的,兒先前著人替你做了些衣物,約莫就要送到,你千萬要記得收好。”言及此處,她微微一笑,望向傅堯,道:“你不必憂心。兒特地叮嚀了,遵循的是你的身量尺寸,色彩也都是極素淨的,比丘尼穿也並不高聳。”
相較之下,在那翠被紅浪之間,徐道甫留給流珠的,是難堪、不堪、不肯想起的回想,憶起便感覺通體高低都不大舒坦,彷彿感染了甚臟東西,非要洗潔淨不成;至於傅辛,開初是熱誠與悲忿,而後成了麻痹,再今後倒是有些想開了,隻當他也是個服侍本身的玩物,偶爾也能閉著眼享用了,這倒也無甚可悲,畢竟很多年疇昔,便是內心頭不想這麼想,也不得不這麼想了;而徐子期,便如同一猛子澆來的巨浪,暢快到了頂點,目炫神迷而忘乎以是,隻可惜海潮,終因而要歸於安靜的。
魯元眼瞼低垂,卻好似暗懷苦衷,聞聽阮氏此語,隻覺心間晦澀不堪,薄唇微啟,倒是怎般也說不出話來,隻得持續用力,將那苦海攪得濤聲陣陣。雖說是活著頭一回,可這姓傅的,約莫都算得上是天賦異稟,遠遠高過了阮二孃的預期。
憐憐囁嚅著,顫抖著吐出最後幾個字:“被旁人,被本身,逼上死路。”
此言一出,傅堯已是心蕩神迷,見她這般媚態,不由勾唇而笑。流珠打量著他那未曾見過的、略微顯得有些發癡的神情,心上一軟,反手起家,將他壓至滑石之上,隨即玉手浸了浸溫熱池水,這才撫上他的側臉,輕呼一聲堯郎,附上兩片朱唇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