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談笑好久後,流珠想了想,又道:“高儀公主四月便會嫁做人婦,卻不知姐姐泉下有知,對那新郎官兒會否中意。不管如何,兒已是極力了,還為此落了高儀的痛恨,那小娘子幾個月來一個好臉兒也未曾給過兒,真是小孩心性。”
好不輕易比及節目結束,金甌禦酒也已派完,流珠便有些等候地看向傅辛,官家眯了眯眼,專吊著她胃口,顧擺佈而言他了好一會兒後,才揉了揉眉心,道:“朕這就命人備好車馬,帶著你去探親。”
流珠美眸微亮,稍一思忖,天然應了下來。傅辛眯眼又道:“有道是東風風人,夏雨雨人。朕可貴做回功德,珠兒也回報朕一次,奉侍朕寬衣洗漱罷。”
流珠先前的煩悶之情消減了很多,口中亦笑道:“這般好。咱兩個身量都高,如果尋那稱身的洋裝或許有些難,還要再改一改,但如果穿那西裝西褲,恐怕便好找很多了。這畫像……如果能傳下去,給厥後人看,也算是一景兒了。”
思及此處,官家心上一軟,也不顧另有皇子公主在側,一時情動,持起流珠的手兒捏了一捏,半晌才放開,聲音可貴放得輕柔,道:“去罷。莫要玩野了,你總歸是要返來的。”
傅辛低笑兩聲,遽然翻過身來,將才起了個身的流珠又俯身壓住。用下巴上的胡茬紮了流珠那柔滑的臉兒一會兒以後,傅辛沉聲笑道:“隔幾日便是正月十五,珠兒同朕一起,去宣德門上坐著,給百姓賜酒罷。也讓六街三市的勳衛宰臣,百姓百姓,都瞧一瞧,朕新納的太儀,是多麼一個勾人的小娘子。”
金輿玉座寒灰裡(四)
魯元點了點頭,躊躇一下後伸手扶住她的胳膊,恐怕她先前酣飲,乃至走不穩妥。二人出了鼓譟宮廷,及至花圃當中,並肩緩緩走在石子鋪就的花道之上,前麵隻遙遙跟著一個香蕊,再無其他仆侍。
這本是打趣話,流珠卻不管如何也笑不出來。
魯元一聽,也來了興趣,挑眉道:“倒是風趣。那洋人的衣裳,特彆是所謂洋裝西褲,確有幾分都雅,我倒也想試一試身。”
卻道元宵燈火出遊敖,鬥巧爭妍照彩鼇。及至正月十五這日,天降大雪,紛繁揚揚,如撕棉扯絮,再映著盞盞燈火,遙眺望去,雪片兒模糊發亮,竟好似萬斛明珠,傾空而下。
流珠蹙了蹙眉,隻想著找個由頭,敷衍疇昔,傅辛卻甚是瞭然,又緩緩說道:“你如果好生在宣德門上坐幾個時候,朕便允你在宮外頭放上幾日探親假。隻不過探的這親,不是徐家人,而是連氏和那洋人。朕知你困久了,內心煩厭,便是籠裡的鳥兒,時不時還要提溜出去放放風不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