昂首靠近她麵龐,男人溫熱鼻息暖暖撲在額頭。
被夢境魘住,這事情她也是第一次趕上。不知是否與昨日有關,但受了委曲,定然要叫他曉得,由他分擔。
當真褪去外袍,隻留一身裡衣上了寢塌,宗政霖也冇鬨明白,怎就無緣無端順了她情意。
內心正暗自不平,卻聽耳畔降落響起這男人沉甸甸的話語。
“夕瑤。”再睜眼,雙目似有酸脹,而麵前,倒是他劍眉緊皺的俊顏。
“殿下,妾感覺……很冷。”
夢境俄然就顫抖起來。像被人擰動著,麵遠景色如同旋渦般迴旋囊括。唯獨屋裡坐著那女人,緩緩撩起鬢髮,一雙浮泛的眼眸,像是望著她,又像是透過她望著外邊那院落。
是了。她從未比這一刻更清楚當下不過夢境。冥冥中像是能夠感到,麵前之“人”,便該是那殘魂的投影。隻帶著影象,旁的再無其他。
宗政霖。方纔,在夢裡,妾瞥見了她。
身後男人呼吸一頓。半晌過後,健壯有力的臂膀公然微微托起她腦袋,複又放她在臂彎,叫她放心睡了去。
那樣冷酷的身影,像是張老舊的畫卷,光彩暗淡,連表麵都有些恍惚。可就像融進了骨肉,再是清淺,也叫“她”感覺凡是觸碰,便是徹骨冰寒。
那女人像是個離魂的傀儡,老氣沉沉,毫無活力。麵龐與她三分類似,神情倒是木訥死硬。
眼角潮濕,側臉上稍有緊繃之感。是墮淚了嗎?方欲抬手揉了眼睛,卻被這男人包裹停止掌,叫她本能昂首探看他意義。
她伸直著身子,小手撫在心口,麵上神采像是極其悲愴,睫毛眨動著,眼角有淚滑落。
那一刻四目相對,慕夕瑤心下劇震。
這是她第一次,在夢中“身臨其境”,體味到上一世這幅身子的仆人,如何為著個男人悲愴鬱鬱。而“她”影象中的皇子府,竟是個敗落院子。
終是登上末一級石階,才落定站住腳步,便見主屋裡東牆角,一個女人披垂著髮髻,手執一柄梳篦,坐在扶手椅上,側身對著她,一小我低低哼著曲調,漸漸梳理長髮。
頃刻心就刺痛了下。帶著薄繭的手撫在她發頂,宗政霖鳳目烏黑,眼底太多情感被死死壓抑禁止。
“殿下方纔不是這般喚妾。”心口竟真的有些犯疼。看來,那殘魂也不是對她毫無波折的。
太是不平常。常日嬉笑倔強之人,何事惹她夢中難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