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話說得想當然。卻不見謝琅磬的雙眼更加凝肅。
隻是,他安插的人,是監督彆人,還是監督她?
天子握權初期,朝局不穩。很多罪人趁機脫逃。挖隧道者有之,殺獄卒者有之。部分雖重新歸獄,但大多成了刀下亡魂。
“隻是偶合。”他將她一眼看破,“尚服局裡的女婢說,你讓婢子帶著一個小童疇昔領衣物。還讓那婢子帶小童吃力熟諳宮中門路。”
謝玄葑翻動函件,下頷悄悄一點。寂靜的聲音自案後傳來:“本日如何?”
“明崇。”重澈喚她。聲音暖和,似春來冬儘時深穀中的細泉,帶著些還未熔化的冰霜,“物儘其用。”
既姓林,又長相類似。說是偶合,他肯信,他這麼多年的經曆也不肯。
謝玄葑眼皮一掀,又收歸去,很有些讚美:“十九歲的戶部侍郎。也配得上明崇了。”
同是七竅小巧,又是如出一轍的狠厲。年事又剛好。如是容洛喜好,倒也是絕配。
容明蘭放動手中的信箋,下到左手邊首坐。扣問:“如何?”
那日她那樣對他說話,幾近即是將多年交誼一刀斬斷,按她所想,他毫不該該那樣不計前嫌地再來幫她。
二人一貫默契。他隻說半句話,她便猜到了他是如何知悉。皇宮中眼線各處,安插的人裡天然也有他。
她與重澈是同一種人,向權而生。他這話一出,她已知悉他的意義。但那又如何?多少年前她親眼目睹母親被挖去眸子、削掉四肢時,他也是這麼對她表示,讓她對他“物儘其用”。
踏入燭火明堂的書房,謝玄葑還看下臣從各地送來的函件。
“你曉得多少?”捧起茶水淺抿,容洛幾近是在用氣味問道。
“你不在其列。”不動聲色地將函件支出袖中。容洛側眼看向他,“此次謝太重侍郎互助。來日本宮會將謝禮送到侍郎府上。”
容洛一駭。
話雖如此。
他仍在試圖與她為黨。
她就在容明蘭的身邊,蹙眉越深的行動立時被容明蘭發覺。擺佈看了一眼名簿與她,容明蘭問:“皇姐是否見過此人?”
但是才坐到案幾後,一張張文書便遞到了她的麵前。轉首看向正在改修的重澈,隻當他是想讓她分擔部分。
當今統統重新。對她來講,重澈確切是拉攏外朝權勢的最好幕僚。而她這世所想也比宿世更遠。本當放下前塵舊事,以“權”一字為心,對有能之士來者不拒。特彆是重澈。
四枚小字擲地有聲,在她耳中如脆瓷崩裂,瓦碎一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