卯時一刻，楚皇駕到。一大串的夜明珠祭出，才使這個陰暗的淩晨有了絲亮色。
上官陌往蘇淺身邊挪了挪，哼笑了一聲：“陰天下雨唄，楚太子傻了麼？連這個也不識得。”
她一怔，低頭看去，倒是一方朱漆盒子。
遵循祖製，親王葬入側陵。此去東山七十餘裡，另有二十裡是山道。棺槨裝到了馬車上，趕車的是楚暮。上官陌蘇淺及楚淵楚飛上了前麵的馬車。前麵趕車的是月魄。楚飛本該是扶棺而行，被蘇淺拖到了前麵車上。她本就不拘俗禮，孝與不孝並不在於身後為先人做甚麼。
“去吧。”上官陌在她肩上拍了拍。
蘇淺拿傘柄勾起車簾向外看，車頭五顆巨大夜明珠，卻也隻照得兩丈的間隔。月魄將車趕得很慢很穩，和他一貫即便在山野崎嶇暗中之地也超然的速率不大符合，大抵因為東城的路他也不是很熟。
上官陌並冇反對，說了句也好，握著她的手跟上了楚淵。
蘇淺也有些惱了。這叫甚麼事兒，她來送個葬儘一經心罷了，竟然還將她推出來又是蓋棺又是定論的。“皇上孃舅，要淺淺聽你的話也要有個事理，本日有太子表哥在，有諸位大人在，如何輪獲得淺淺定這個論？”
“你來同朕一同蓋棺吧。”楚皇降落的聲聲響起，緊跟著一片倒抽冷氣聲。
她不曉得這方朱漆甚麼來頭，也不曉得上官陌甚麼意義，但既然是上官陌讓她做，想必有深意在內裡。
“拉倒吧，不說我寫的像把秋草就燒著高香了。也不知你如何想的。”蘇淺斥了一聲，將筆丟給禮官，卻將朱漆蓋上蓋子，往袖中攏了，回到上官陌身邊。
棺蓋與棺身嚴絲合縫，木楔子緩緩釘入四個角上。蘇淺抬棺蓋時最後看了一眼楚子軒，已然換了壽衣，臉上也上了妝容，潔淨利落一如生前，隻是容顏乾癟再不複昔日。她內心一聲悄悄感喟。人死如燈滅，就這麼完了。
蘇淺冇有接筆。蓋棺已經是她勉強為之了，這定論之事，她果斷不能再做了。“讓表哥來吧，他字寫的比我好。”蘇淺退到了上官陌身邊。
上官陌玩兒甚麼貓膩，她想看看。
“他們不敢。有朕在呢。你都過來了，就從速的吧。”楚皇催了一聲。
蘇淺待要再回絕，嘴裡卻不知怎的跑出三個字：“哦，好吧。”話音落，本身恨不能賞本身倆大嘴巴。
就聽楚飛道：“姐，你是長姐，理該在前麵。”
“這個，我不大合適吧。”蘇淺倉猝擺手。心想著楚皇孃舅你本日這又是唱的哪一齣，真是令人費解。但她若要應了，聽聽這一串的抽氣聲，今後不成箭靶子纔怪。死也不能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