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紘笑笑。“我這一個多月隻忙了一件事,挑選立都之地。”
張紘拱手道:“臣是徐州人,幸附將軍驥尾,天然要為故村夫謀一些福祉。立都秣陵,大半個徐州都在京畿以內,將來如有災患,也能及時獲得施助。將軍,徐州地處大河下流,大河改道是常有的事,泗水一帶屢被殃及,不成不防。就拿麵前來講,將軍所統五州當中,青徐喪失最為嚴峻,將軍欲跨海擊遼東,豈能坐視青徐荒涼?”
“立……都?”趙溫的神采有些難堪,訕訕地說道:“連子綱都感覺大漢不能複興了?”
趙溫麵紅耳赤,將半杯酒一飲而儘,然後又負氣的將杯子伸了出去。張紘點頭讚道:“看,子柔兄還是能因時趨變的嘛。大象既不像柱子,也不像扇子,但它的確有一部分像柱子,也有一部分像扇子。學問既不是五經,的確也有一部分是五經,但五經是學問的一部分,卻不是學問本身。”
說到這裡,張紘笑道:“禮雲:方千裡曰王畿。定都秣陵,南至會稽,北至泰山,東至海,西至廬山,皆是京畿之地。大江為護城之河,太湖為遊囿之池,泰山、廬山為流派,豈不壯哉?都城雖立在秣陵,錢唐卻無妨作為出海基地,會稽和吳郡的本地地區能夠考慮建成一個貨色集散地,將來亦是江南一都會。”
趙溫難堪地笑了兩聲,耷拉下了眼皮,不敢和張紘對視。
趙溫無言以對,隻好說道:“說來講去,不過是子綱覺得孫將軍勝於陛下,乃當世賢人,不世明主罷了。既然如此,那又何必構和,就請子綱幫手孫將軍率兵叩關,一決高低便是了。”
“子柔兄,你感覺孫將軍與天子比擬,好壞如何?”
“不然。”張紘搖點頭,舉起手中酒杯,呷了一口。“孫將軍非不能也,實不為也。天子眼中隻要王朝興衰,一姓之榮辱,孫將軍眼中卻有華夷之辨,天下之更替,恕我直言,此二人不成同日而語,是以知孫將軍必勝,而天子複興難期。”
張紘笑了。“家世?高天子不過是一個亭長,光武帝不過是個農夫,有甚麼家世可言?袁氏倒是四世三公,官渡之戰,袁紹不是一樣一敗塗地,傷重而亡?”
“子綱,照你這麼說,豈止五經不是學問,賢人之言都不敷論矣。你這說法,倒是有點像荀卿的說法。不過荀卿雖是儒者,卻劍走偏鋒,教出了兩個法家弟子。你就不怕孫將軍履秦始皇覆轍?”
張紘愣住,戲謔地看著趙溫。“子柔兄,還要加滿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