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臨微感驚奇,平時貞瑩在他麵前話語未幾,連存候都微害羞怯。不像旁的妃子每日儘吃飛醋,見到他就撲上來膠葛,倒唯有貞瑩稍顯和順文靜。是以交換雖少,卻也對她不存煩厭,馴良的道:“唔,貞側妃,你有甚麼事?”貞瑩道:“皇上愁眉不展,不知是為何事耿耿於懷?無妨說了出來,讓臣妾替您分憂。”
貞瑩在茵茵額上戳了一指,罵道:“你是我的宮女,你偷東西,與本宮偷東西有何彆離?我瞧當主子的就是這一點好,不管做了甚麼好事,都可說是受主子教唆。”見茵茵還是一副固執神態,瞪了她一眼,又道:“今後彆再跟我抱怨阿誰瑾丫頭老欺負你,像你這麼笨,誰不欺負你纔有古怪!沈世韻這等好命,有個機警的丫環,我就偏攤上你這……”
福臨道:“朕猜想也是不敢。就算朕不究查,槍打出頭鳥,其他貴爵定會以‘犯上反叛’之罪,製其以死無葬身之地,此為啟事之一。其次,坐上皇位即為眾矢之的,比擬之下,退居幕後攬機謀私,由朕在台被騙靶子,百姓要泄憤也是衝著朕來,於他們可更加無益。很多時朕並非看不透這些個策畫,隻是想著以和為貴,不肯明說罷了。”
貞瑩滿心鎮靜,一隻耳朵聽他說,另一隻耳朵卻要留意周邊,眼神不竭向側麵掃視,還須假裝聽得全神灌輸,又不敢打斷,正備受煎熬時,福臨握拳敲了敲額頭,歎道:“算了,不說這些,越說便越是心煩。另有一事堪憂,朕即位以來,國務繁忙,過於蕭瑟了太後,實在過意不去。朕記得太後愛好畫像,本想借幾今後她壽辰之機加以彌補,但夙來技藝最為出眾的畫師抱病乞假,她對此要求又高,在畫風、佈局、色采搭配都看得極重,可否在短期內找到對她胃口的畫師,畢竟是個困難。”
福臨凝神看畫,未幾時,緊皺的眉頭稍有伸展,嘴角也漾起個淡淡的笑容。貞瑩心道:“不得了,這便是傳說中的怒極反笑了,向來隻要耳聞,本日纔算得親見。”
才趕到半途,遠遠看到福臨身影,彷彿是方纔退朝,正預備回宮,又見他揹負著雙手,麵上隱有笑容。貞瑩趕緊放慢腳步,擺出端莊姿勢,文雅上前,存候道:“皇上吉利。”福臨行動短促,隻說了句“平身吧”,卻不斷腳。貞瑩暗中給本身鼓了把勁,轉頭又叫:“皇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