順治不耐再與她辯論,道:“彆胡亂猜想。眼下究竟尚未查明,玄霜也一定真做了甚麼十惡不赦之事。萬一此中另存曲解,我們倒先在這邊白白操心一場,難道不值?”總算安撫得她沉著下來,又道:“此事另有些疑點。你看這件衣服,的確就如泡在血水裡洗過一遍,凡是生了眼睛之人,都能一目瞭然。玄霜如果真做了負苦衷,還怎會將這件血衣交給你?對了,他當時說過甚麼話冇有?”
玄霜笑道:“王爺客氣了,現在木已成舟,不管你願不肯意。倒像是一刀砍了一個犯人的頭,再來問他:‘我得殺了你,行是不可?’哎,不過也好,你就用不著在另一乘肩輿上動甚麼手腳。少算計一次,也能多活個十年八載的。”
福親王也不知他究竟思疑到了甚麼,又把握到多少證據,走到宮門前,哈腰翻開了轎簾,做個“請”的手勢。等他上轎坐穩,本身也跟著登了上去。隨後大聲命令:“起轎,回府!”肩輿便在晃閒逛悠中抬了起來,玄霜還冇醒過神來,道:“王爺,您冇胡塗吧?竟要跟我同乘一輦,確準是與我?”
玄霜端方了神采,嘴角卻始終噙著一絲笑意,道:“不想聽這些,那我們就來講些不好聽的。王爺在皇阿瑪麵前,大加誹謗於我,勸他改立新詔,另封太子,端的是用心良苦。你冇招我,也冇惹我,我還是忍不住要佩服您一下。”
福親王皺眉道:“如何,不知本王有那邊值得貝勒爺憐憫?”
順治對此事倒並非看得極重,在他舊有看法中,反而是殛斃越多,越能成其威武之名,前提卻還是不與朝廷作對。江冽塵若非如此,早將其視作人纔對待,也不致充為亂黨通緝。
沈世韻擦了擦眼淚,心中暗自嘲笑,暗道:“本來這群為官者大要道貌岸然,背後裡打的倒是普通的肮臟心機。滅去滿門,自無人再來肇事,壓下一樁樁冤案無數,可又安知其人何為逝者悲夫?怪不得我無影山莊血案,在江湖上顫動一時,官府卻始終未正式措置。拿百姓的錢做俸祿,卻不肯為百姓辦事,還配當甚麼官?就連報案都要拿錢通路,將百姓討公道的一腔熱血全化為投機渠道,昏庸胡塗,不思自省,怪不得最後一個個都是亡國滅種!我若不是切身處之,又怎料得宦海之道如此暗中?幸而我另覓他途,本技藝握重權……假定始終眼巴巴地等著那一群牲口開竅,隻怕魔教還能再放肆個幾百年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