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不見她臉上的神情,但隻聽她的聲音也知她在驚駭。
因為那是她最後一次,認識復甦,笑著同他說的話。
――萬一過了病氣,就不好了。
那樣得亮,不像人,倒像是獸。
他回到上房後,徑直去了臥房,卻見薑氏躺在床上,矇頭大睡。外頭下著雨,窗扇緊閉,阻斷了寒氣。屋子裡熱烘烘的,帶著股春季裡少有的暖。
如果薑氏一病不起,如果薑氏就此冇了,他是不是還要另娶?
他在黑暗中蹬掉腳上的鞋子爬上床,抱住了薑氏,掐她的虎口,掐她的人中。但是薑氏像是不會痛,半點反應也冇有。
他下認識要去撿,卻發明屋子裡早就烏黑一片。那點著的燈,不曉得何時本身燃燒了。他雖睜著眼睛,卻甚麼也看不見。
直到現在祁遠章都還記得清清楚楚。
祁遠章去耳房裡梳洗換衣,換了家常的寬鬆衣衫返來,走到床邊喚了她一聲,她卻冇有動。
可真正的瘋子,會承認本身瘋了嗎?祁遠章不曉得,但他常常回想起當年薑氏犯病的模樣,便忍不住心生疑竇。
白菊花水用來浸泡大米,小朵的黃菊則要在米飯將熟未熟之際投入鍋中。
時候如水,緩緩流淌。
靖寧伯府不能冇有女仆人。
他低低叫了一聲“阿寧”。
她像是復甦了,又像是還在夢裡,緊緊握著他的手,緩慢隧道:“襄國要亡了!襄國要亡了!”
可這會兒,薑氏病了。
祁遠章忙讓人去請了大夫來。把過脈,開了藥,煎了服下後,薑氏的精力好了一些。她便要趕他出去,讓他去妾室那,或去書房,總歸不要呆在這間屋子裡。
明顯隻是一場夢魘帶來的胡話,卻硬生生聽得他也驚駭了起來。
他唬了一跳,倉猝伸手去捂她的嘴。
不知過了多久,屋外雨勢變大,嘩啦啦地響成了一片。
他坐在椅子上,手裡捧著一卷書,打起了打盹。
可他的手,俄然被人用力地抓住了!
他一動,手裡的書卷便“啪嗒”一聲掉在了地上。
帳子裡甜睡的人,俄然收回了夢話聲。她說得又快又長,在暗夜裡聽起來有種駭人的詭譎。
薑氏的呼吸聲短促且沉重。
可薑氏瘋了普通,嗚哭泣咽還是要說。
祁遠章想去點燈,又冇有動。
在薑氏本身的眼裡,她也的的確確是個瘋子。
陸氏生得都雅,性子也和順風雅,是能持家的模樣。母親對陸氏大略是對勁的,他則可有可無,到了年事,家裡安排安妥了人選,他便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