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似有所覺,抬頭朝他看了過來。
除了臉上麵具,他身上便隻著一件極薄極透的輕紗。
他所熟諳的,是跟了他三百餘年,被神火灼傷後凹凸不平的肌膚。
賀蘭澤記得容染說過此人的名字。
那種驚心動魄的美,令民氣口怦然,一見難忘。
可清楚門是緊閉的,窗戶也被關緊,那這風是從何而來,被窺視感又是從何而來?
“……好。”
男人抬手捏起他下顎,漫不經心道:“奉告我,陳微遠派你到我身邊,到底想要做甚麼?不若讓我猜猜……”
能夠以金丹期修為使出如許一劍,還能夠與他相合,此人的劍道修為決計不差,起碼已經到了凝意境。
對這類人,賀蘭澤一貫並無好感。
鏡中映出男人清雅出塵的臉。
那雙如狼普通的眼睛裡,清楚倒映著他的身影。
他之前竟看漏了眼。
被神火灼傷的處所都已經被繃帶細心綁起,唯獨腿上全無諱飾,腳踝扣著監禁靈力的白玉環。
他端坐鏡前,身後有人正在為他梳髮。
“以是,為了我的率性,再忍一忍,好不好?”
但也就僅止於此。
“修行者壽元悠長,我鐘情於你,已決意與你聯袂共度平生,今後,也當與你存亡同歸。”
賀蘭澤俄然怔住。
艱钜對四周察看好久,才模糊看到窗沿上,似是多了一個黑漆漆的破洞。
一頭烏髮被梳理得光滑如緞,身先人俄然俯身下來,雙手環繞住他,溫聲喚他:“雲瀾。”
而後便正正對上了破洞裡一隻眼。
他想要掙紮,渾身卻虛軟非常,連抬起一根指尖都吃力。
容染是他的老友。
葉雲瀾。
葉雲瀾來到他身邊並冇有出聲,隻是悄悄看著。
容染已經分開,隻是那一席話還是迴旋在賀蘭澤腦海中。
――那邊,有一個正倒在血泊裡的少年。
少年長眸薄唇,頭髮披垂垂在雙頰兩邊,清楚是教人一眼便感覺陰鷙的長相,卻有帶著戾氣的俊美,乃至能教人忽視了他身上陳舊的穿著。
賀蘭澤用錦帕沾了水,去擦拭葉雲瀾唇上的血,行動謹慎翼翼,唯恐將床上人驚醒。
可正此時,異變忽生。
畫麵倏然一轉。
很快,他被放到熱燙的藥池中。
“恰好我們的臉都見不得人,倒也相配。”
那幾道烏黑扭曲的暗影,模糊透太輕浮的衣衫閃現出來。
藥性狠惡,竄進肌膚有針紮似的疼,他扣在池沿的手骨節泛白,忍了又忍,終究還是忍不住低聲喊:“微遠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