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娘道了福行了禮,牽著慈姑的手往大殿前麵去了。
她的乳母立即陪笑上前一步道:“表姑奶奶這話,給小娘子們聽著多分歧適——”
程氏讓小娘子們給王瓔端莊見禮。
九娘求之不得,卻眨了眨大眼睛,有些憂愁:“不如我陪著七姐吧,我們換著玩可好?萬一我走開了,如果娘喚我不見,如何辦?”
程氏一聲嘲笑:“呦,倒要你這做乳母的來指責我,多合適啊?”乳母臉上青一陣紅一陣,隻能行了禮退到王瓔身後,低頭不語。
因上方禪院的門檻較其他禪院略高三分,宿世九娘曾在這裡不慎絆過一跤,一條全新的烏黑挑線十六幅褶裙蹭成了半邊泥黃色,蘇瞻笑得不可,稱她是泥地裡打滾的小狗。
兩個七八歲的小沙彌來引女眷們去另一邊的禪房。九娘三步一轉頭,那少年仍然背挺得直直的,環繞不去的煙霧中,好像泥塑木雕的背影,卻彷彿有一種說不儘的哀思。
禪房內非常簡樸,兩籌措漢榻,幾把交椅,一張八仙桌。小沙彌們端上茶水,女使們賞了他們幾個果子。
這世上,一物降一物,倒也不假。王瓔堂堂郡夫人,在程氏手裡竟連話也插不上。可,那又如何?蘇瞻還是娶了她,捧在手裡,寵成那樣。
行到上方禪院,蘇瞻入了院門, 回身伸脫手,低語了幾句, 似在丁寧王瓔謹慎門檻。王瓔躊躇了一刹, 扶住那手, 提了裙襬,跨了疇昔。世人都停了腳,低了頭。
九娘笑著說:“那我讓連翹在這裡等著吧。如果娘叫我,連翹你到大殿前麵去找我。我去那邊撿些石頭。”
蘇瞻跟著知客僧走在最前頭, 忽地又停下腳來,微微側了身子。待王瓔跟上了才又前行, 行動卻較著慢了下來。一行女眷終究不消緊趕慢趕, 悄悄地鬆了口氣。
九娘心中輕歎一聲,傻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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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瓔早有籌辦,笑眯眯地讓女使送了兩份見麵禮。到了九娘這兒,王瓔招手笑道:“這個小娘子就是阿誰和我九姐排行一樣,生辰也一樣的小娘子?”
程氏笑道:“可不恰是,當年九娘和大郎還都抱過她,也是有緣。隻是這些年表哥朱紫事忙,親戚間少了走動,我們也不便冒然上門打攪。客歲大祥除服的時候去過一次,冇見著你。此次適逢腐敗,帶她也來拜上一拜。”
程氏複又抹淚:“我家官人,雖不出挑,人卻也兢兢業業,誠懇本分。不過因為他兩個嫡兄,一個從武,一個從文,都是四品高官。他是家中獨一的庶子,難不成還能擋著嫡兄們的路?若不是家中實在難,我又何至於在孩子們麵前丟這類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