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語記得這會兒他們還冇有碰過麵，就微垂了視線，作羞怯狀：“敢問——”
嘉語不曉得賀蘭這麼美意，竟不敢受，又暗想，也的確不能再喝了。當下按住桌麵，咳了好幾聲把酒咽潔淨了方纔道：“不……不勞表姐，錦葵！”
“十六兄是去見陛下的嗎？”嘉語不答覆元十六郎的話，反問。
謝雲然的目光隨之落在小寺人臉上，這時候光本來就不是很亮，又映著水光與波光，三分色彩也能到七分，何況本來就有七分。謝雲然微微一愕，又看一眼天子，目光就淡了下去。鄭笑薇的笑容更嬌媚了幾分。
“纔不是！”嘉語成心用上率性的口氣，“那兩個寺人，一個小順子，另一個叫甚麼小玉兒，送我到玉瓊苑門口，阿誰叫小玉兒的過來又哭又跪，說甚麼拯救之恩……”
元十六郎與蕭阮交好。當初嘉語膠葛蕭阮，何嘗冇有此人從中周旋。蕭阮冷臉，她也萌發過退意，但是隻要元十六郎笑吟吟一句：“昨兒早晨，宋王殿下倒是拿著帕子坐了半宿。”內心就又歡樂起來——那天然是她的帕子。當初是找了甚麼機遇硬塞給蕭阮，卻不記得了。
嘉語憑欄頂風，看這船尾甚是廣大。天子與她說定，船近荷橋，他就會命人放煙花，到時候，人都會擠到船頭去看，船頭站不下，到船尾來也不奇特——不過姚佳怡是必然能站下的。冇人敢和她搶。正想著要如何才氣不著陳跡，俄然右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：“三娘子。”
嘉語內心一鬆。就聽得元十六笑吟吟問：“三娘這是往那裡去？”
十六郎的聲音，這會兒倒是冇笑了，正兒八經地說道：“既然讓我碰上了，就不能不管！”
嘉語的身材頓時僵住：畫舫就這麼大，要往哪個方向逃竄看起來纔不那麼倉促呢？
元十六郎淺笑道：“那也冇甚麼，我們去遊船找陛下就是了。”
是煙花不能還是亮起，還是姚佳怡會被拖在船艙裡出不來，又或者是，她被蕭阮看死，不得脫身？
錦葵扶她到雕欄邊上，回身去了。
嘉語盯住木杯。到這時候她也明白是一場戲弄了。固然並不明白蕭阮如何俄然有了這個興趣。照理說，他不該瞥見她就避之唯恐不及嗎？
這時候天氣已經極黑, 模糊能聽到明瑟湖傳來的歌聲：“憶梅下西洲，折梅寄江北, 單衫杏子紅, 雙鬢鴉雛色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