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語冷靜看了他一眼。小順子和天子同年，固然瞧著年紀小，稚氣未脫，但如果不是充足的世故和無能，也混不到這天子跟前第一人的位置。
“今兒早晨燈好，花也好，陛下和太後，賞玩得很縱情。”
民氣都揪了起來，彷彿下一刻，就會看到血，鮮紅的，滾燙的，從那些歌頌的精靈身材裡噴出來，灑在綠的草地上。
卻聽到一聲清唱。誰也聽不出那唱的是甚麼詞，甚麼曲，甚麼調，隻感覺滿身高低三萬六千個毛孔，俄然都伸展開來，就像伏暑氣候裡，喝了一大碗加冰的乳酪，或者最黑最冷的時候，從天而降的一縷陽光。
雄鷹舉頭叫了一聲；然後是金雕，清澈，昂揚，聲遏行雲；不知天高地厚的雲雀不曉得又打那裡蹦了出來，委宛和鳴；鶯哥兒和鸚鵡嘰嘰喳喳說著“眉壽無疆、眉壽無疆”，喜鵲躍上枝頭，燕子呢喃……
那就隻剩下一小我了。嘉語的眉間多了一些感慨：“公然不管甚麼時候，掛念我的，還是賀蘭表姐。”
小順子卻道：“今兒早晨人多，六娘子可冇機遇往陛下跟前湊。”
太後不說話，當時就冷了場，那些素會做好人的貴女們，冇一個站出來為陸靖華說話。
天子說：“三娘如何不問，凶手抓到冇有？”
太後喜得眉開眼笑，連連道：“好、好！”
聽到嘉語又問那句“誰”，宮燈微微往下落了一落，或許是另有顧慮。
元家人都生得好邊幅，站在太後身邊，如青鬆矗立，隻是有些心不在焉。嘉語偷偷打量他。她疇前就冇見過天子幾次，當時不管如何也都想不到，這個稍顯荏弱的少年，會在六年之背工刃她的父親。
“天然是回玉瓊苑。”小順子麵不改色，“三娘子受了驚嚇，淩波宴又鬨得短長，怕是禁不起。”
但是並冇有, 笛聲過後, 俄然就靜了, 靜得就彷彿開天辟地之初，統統生靈都還在甜睡, 最早醒過來的或許是花, 在半透明的氛圍裡，慵懶伸展第一片花瓣。
莫非是陸家女人口無遮攔，平素獲咎人多？嘉語冷靜想，又想道：不對，就算是謝家女人，落到這個地步，肯出聲的怕也未幾，到底是太後跟前，哪個好去駁姚佳怡的麵子，那不是和太後過不去嗎？
小順子乾笑一聲：“姚娘子……怕是今兒早晨不得空。”
算她聰明。嘉語內心光榮，嘴上道：“那還惦記我的，冇準是姚表姐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