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也想過,元禕晦這回奪兵失利,動靜傳回到洛陽,朝中定然會大變。但是在他看來,大變破天,也不過是太後囚禁天子罷了。剩下的就冒死了——如果天子能活得比太後久,還是有但願的。
“我還當甚麼了不得的大事呢……”太後微淺笑道。
她跨進式乾殿裡,耳邊是一聲一聲的通報:“太後——駕到——太後——駕到——”就如同寺裡的鐘聲迢遞。
鄭忱吃了一驚,但是立時就反應過來,應當是軍報的後半截落到了天子手裡——明顯,太後並冇有悠長瞞住天子的意義。
一陣一陣地在耳邊提示她,那孩子,他叫周皇後為太後。
千古未有之罪又如何。
換了他在叔父的位置上也該趁火打劫。要曉得眼下燕朝是既要防著柔然,又要清算雲朔一攤子亂——被元禕晦兄弟這麼一攪,多少人降而複叛,這都第二回了,也算是駕輕就熟……冇準連旌旗都不消新製——兩線作戰都已經是大忌,那裡還對付得了第三方。就不說攘外需先安內了。
好輕易捱到書房門口,就聞聲太後不陰不陽地問:“陛下在寫甚麼?”
家常老是說不下去,亦不必他操心,蕭阮想一想,說道:“傳聞陛下……”
虎魄微微張嘴,卻應道:“是,太後。”
先帝那頭嚥氣,周氏這頭就滿宮搜她,她躲在掖庭裡,大氣也不敢出。死了好幾個宮人。哪條路不是血染紅。那些擁她上位的人,就必然懷了甚麼美意麼,也不見得。不過怕外戚坐大,不好清算。
玉朱紫可貴如許的好兒,幾近是受寵若驚。她不比李十娘,背後有家屬姓氏撐著,也不像彆的嬪妃,太後隻當是氛圍。她因著像前頭阿誰小玉兒,擺佈被看不紮眼。
有甚麼事呢。
他疇前覺得他能比及的,或許就如李貴嬪所說,他底子就等不到——母親不會放權給他,他就得再做上五年十年年、或者更久……更久的傀儡。或者底子冇有阿誰更久。他能活得過他的母親麼?
她低頭深思半晌,忽道:“如果殺了他呢?”
蕭阮趕回洛陽,在除夕之夜。
“妾、妾身謝過太後賞……”玉朱紫結結巴巴地說。
她內心幾次轉動的就隻是一個動機,本來他想我死。本來我的兒子……想要我死!
這些年大興梵刹,內庫也被掏了個七七八八。打戰要錢,多線開戰那是個死要錢。不管太後在位還是天子上位,都得焦頭爛額,太後欠了名分,天子缺了實權,兩宮掣肘……除非天縱之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