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在鞘中低鳴的聲音。
話音才落，就聽得“怦”地一聲，門被踹開，有人大步出去，一把揪住嘉語的衣衿：“本來是你！”她說。
嘉語感覺本身暗澹地笑了一下——那或許並不是一個笑容。
撕心裂肺的驚駭，一滴汗，從嘉語額上滾落，“啪嗒”打在地上，淺淺一個水坑。
天子也復甦了，叮嚀：“傳王太醫！”一麵使了個眼色。小順子再機警不過，湊到皇後跟前，先說一聲：“奴婢猖獗了！”搭手上去，略無脈息。便朝天子搖了點頭。天子的神采又慘白一分。
賀蘭袖定定地看著杯中的水，半晌，方纔不太甘心腸答覆道：“我在去鳳儀殿的路上，聽到一個動靜。”
嘉語深吸了一口氣，她曉得這纔是關頭——如何返來, 就能如何歸去。往者已經不成諫, 來者猶可追。
直到她被引到這個偏殿，直到聽到賀蘭袖喝問：“三娘，你還不懺悔？”
直麵滅亡，天子並不比凡人強多少。嘉語的確不曉得多少年前麵前這個神采慘白的天子，如何竟妙手刃她的父親。她的父親，但是百戰不敗的將軍，血裡火裡都過來了，卻死在自家主君手上。
“哪件事？”嘉語俄然問。
她早就該死了，疇前如果不是始平王父子前腳出事，後腳蕭阮就進宮接人，她當時就該死在亂兵中，和她的父兄一起死在亂刀之下，冇有厥後……厥後近十年的好日子。
“皇後……陸皇後，薨了。”
“說了……是三娘你的教唆！”賀蘭袖於俄然之間肝火勃發，“就算是陸皇後不慎導致了謝娘子毀容，現在君臣名分已定，她是君你是臣，你如許做，於君不忠，於友不義，於姨父是不孝，於天下人不仁，三娘你如何能夠做這類不忠不義不仁不孝的事！”
“皇後死前，曾經召謝娘子進宮問話。”賀蘭袖說。
“你看這裡，”賀蘭袖指著窗外，天氣暮藍，大多數星子都已經消逝得無影無蹤，就隻要她們頭頂的那顆，還披髮著暗淡的光芒，“你看到了嗎，那是陸皇後，她冇有走遠，她就停在這裡，在這裡看著，在這裡等著，三娘，你還不懺悔？”
“表姐！”聞聲搶進門來的天子目瞪口呆：他的皇後撲倒在地上，鮮血從她身下蜿蜒流到他腳邊；然後是他的堂妹、華陽公主斜靠在牆角，也渾身是血，他的表姐姚佳怡在尖叫，賀蘭氏瑟瑟顫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