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老太太的院子,鐘薈摸了摸腦門上的疙瘩,內心莫名有些滄桑,宿世被家人們如珠似寶地捧在手內心庇護了一世,油皮都未曾擦破一塊,現在叫人當腦門砸了個大包不說,還得和用心叵測的繼母周旋。
鐘薈愣是冇看出薑老太太有甚麼平靜可擾。
鐘薈避席向繼母施禮,一昂首額上的紅腫便落在曾氏眼裡。
曾家雖算不上世家,但家底非常殷實,祖上卻也陸連續續出了幾任小官,何曾見過這類陣仗,又因看準了薑大郎是個好性子,新婚燕爾很有些旖旎氤氳的風景,白日吃了排揎,夜裡回了院子臉上就帶出些不豫來。
蒲桃和阿棗當即跪下來不住地叩首。
再要回過甚來服軟奉迎婆母,薑老太太倒是油鹽不進,隻拿不陰不陽的村話擠兌她,曾氏這才曉得,敢情直眉楞眼的嗬叱還是本身人方有的報酬!
曾氏要發落的本來隻蒲桃一個,鐘薈卻恰好把阿棗一起捎帶上,這麼一攪和倒彷彿後母尋著由頭刻薄女兒的奴婢了。
曾氏剛嫁出去時猜想本身這張臉必不能討得郎君歡心,盤算主張好好奉養舅姑,以期儘快在府中安身,便打迭起十二分的精力來,每日晨昏定省,殷勤奉養。
邱嬤嬤常常安慰曾氏,老太太雖隻是個無權無勢的老婦人,但一喜一怒都牽著宮裡那位。何況她此人嘴硬心軟麵又酸,一根腸子通到底,實在並駁詰以媚諂之人,持身也正,即便在曾氏最狼狽的時候也未落井下石――婆母要磋磨一個不得夫君愛好又冇有孃家倚靠的媳婦,手腕的確無窮無儘。
走投無路時為了懷上身子,她不吝顏麵掃地,像個爭寵的妾室一樣使計灌醉那掃一眼都令她萬分鄙夷的男人;為了搏個賢名,她不得不壓抑著腐心切齒的仇恨,對繼子繼女笑容相迎、虛以委蛇;為了後代的出息,她每次入宮都殫精竭慮,跪碎了膝蓋,還唯恐惹那脾氣乖戾的娘娘小姑不快;再讓她做小伏低奉迎一個輕賤的販子老惡妻?恕她做不到。
“有你甚麼事兒啊,”曾氏還冇說甚麼薑老太太先搶著抱起不平來,“你這三妹旬日裡倒有八日在病著,我說她阿孃,身子骨弱就叫她好好歇著將養,莫成日裡逼著她讀書習字,這女子最緊急的一個是在家孝敬長輩,出嫁奉養舅姑,連事理都不明白,讀再多書也是讀到狗肚子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