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車入了山,門路逐步崎嶇起來,顛啊顛的就把鐘薈給顛醒了,醒過來發明三娘子也趴在小案上睡了疇昔,半張臉壓在胳膊上,手裡還捏著那捲書,鐘薈歎了口氣,還是把書從她手中抽出來,然後拿起一旁的披風蓋在她身上。

石階兩側旁皆植芳香芬芳的幽蘭香草,閣道闌乾上綴著千百隻金鈴,夜風拂過,細碎的鈴聲此起彼伏,遠近相聞。

淩晨下過一場細雨,將沿途人家的屋瓦洗得青黑髮亮,路旁植著楊柳,晴絲嫋嫋,如碧玉妝成。固然還是淩晨,道上倒是車馬絡繹,行人如織。

鐘薈活動了動手腳,感受腹中空空,想是睡了挺久,彷彿還見縫插針地做了個夢,夢裡的事和人都跟真的一樣,可她就是死活想不起來了。

鐘薈一邊看一邊從桃竹小罐裡掏五味梅條吃,恨不能再生出幾對眼睛幾張嘴來,三娘子倒是看了會兒就膩了,便將帶上車的一卷《詩經》翻開,沉心靜氣地冷靜背誦起來。

鐘薈就冇這報酬了,不過她也不是冇人疼,昨日老太太特特把她叫去,塞了支千葉綠牡丹簪子給她,那密密層層的花瓣都是磨得極薄的玉片,相互之間以金絲勾連,風過期悄悄掀動,暴露上百顆藐小金珠製成的花蕊來,一看就是內造的寶貝,饒是她宿世見過很多好東西,如此巧奪天工的也是屈指可數。

鐘薈的眼皮越來越重,終究抱著個隱囊臥倒在了狐皮氈上。

幾個結實有力的仆婦先將箱籠抬到角門外裝車,鐘薈就篤悠悠地用早膳,小廚房比來請了個扶風來的新廚子,一手胡菜做得極好,一想到本日路途辛苦,鐘薈便非常心疼本身,分外多要了半碗茶粥,臨走還叫阿杏用蠟紙包了兩個胡餅揣上。

攤前有個穿青布短衣的總角小兒,掛在他阿孃身上又哭又鬨,手不住地往她袖子裡伸,想是在搜銅錢,那婦人一手揪著小童的後領子,一手往他臀上拍去。

她悄悄撩起帷幔一角,便有一股冷冷的山風漏出去,牛車在山間的羊腸小道上遲緩前行,忽上忽下,潺潺的水聲忽近忽遠。視野忽而開闊,忽而梗阻,開闊時遠處山巒起伏橫如眉黛,梗阻處隻見水汽氤氳,山崖崔嵬,陽光從樹葉的裂縫中灑落下來,彷彿片片金屑。

鐘薈一上車便將車上的帷幔撩開些許,饒有興趣地往車外望。三娘子到底還是個六歲的孩子,雖死力禁止,終究還是忍不住也捏著另一邊的帷幔,悄悄扒開一條細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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