電線分彆天空，麻雀撲棱棱飛過，全天下藍得很清脆。
外公憋不住，每天引誘我。雞屎糖、蜜棗、糖疙瘩等等甚麼都使儘。我每次都喊：“叛徒，叛徒，分開我的視野！”
一週後的下午，我跟著長長的步隊，落在最前麵，放聲大哭。
注射結束了，我一個月冇理他。
外公，我很想你。
我想，外婆年紀那麼大，如何跟小孩子一樣的。
不久七夕節，外公按例來引誘我。
媽媽將我拽到一邊，孃舅騎著自行車過來，說：“車子來了，已經快到薑北村的路口。”
姑姥姥排在步隊的火線，偶然候拐彎，我會瞥見她顫巍巍的身影，忍不住想追上去問問：“姑姥姥，我的葡萄乾呢？”
這個相稱風趣啊！我赦免了他的罪，眼巴巴等入夜。天一黑，外公吭哧吭哧地搬著躺椅，領我到鄰居家的葡萄藤下，把我放在躺椅上，說：“聲音小點兒，彆轟動牛郎織女，十二點前能聽到他們交苦衷的。看到那顆星了嗎，牛郎哦，中間兩顆小一點兒的星星，是他兩個小孩，放在扁擔挑著的水桶裡。”
他不會再用葵扇替我抓蜻蜓。他不會再用糟糕的淺顯話給我讀小人書。他不會再站在三岔道口等我放學。他不會再跟我一起數螢火蟲。他不會一大早卸下家裡的木門，幫我買早餐。
一週前的大朝晨，外公躺在床上，我跟著媽媽去看望他。他呼吸又降落又帶著纖細的哮喘，像襤褸的風箱。
我說：“為甚麼？為甚麼？是葡萄乾太貴，姑姥姥買不起了嗎？我給她錢，讓她從烏魯木齊替我買！”
我說：“明天他們要抓我注射，你跟他們鬥爭，不要讓他們傷害我的精神。”
我懶得理他，直接往前走。俄然他坐起來，轉頭衝著我招招手。
我說：“要不是我媽太凶，我纔不要上學。”
我分到一包葡萄乾，長輩們歡聚客堂。小鎮入夜後路燈很矮，家家戶戶關上木門，青磚巷子陰暗盤曲，暖和的燈光從門縫流淌出來。我咀嚼著葡萄乾，坐父母中間，隨大人鎮靜的群情聲，昏昏睡去。醒來後，父親抱著我，我抱著葡萄乾，披星光回家。
我想看一眼井底，會不會看到外公，如許他就能出來了。
外公塞給我一把瓜子，說，講牛郎織女的故事給我聽。我不屑地說，大爺聽過了。
快走近了，鄰居家和我一起長大的胖文衝來，手落第著棉花糖，猖獗地喊：“不要疇昔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