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牢內,趙陸離盤腿打坐,神情泰然,如果忽視他渾身帶血的鞭痕和濃稠刺鼻的腥氣,還當此處不是牢房,而是郊野,清爽安閒得很。
關氏的確了得,長公主原還擔憂她受了欺辱,在趙家門前守了半晌,意欲保下這名剛節女子,哪料周天舉頭闊步地出來,卻灰溜溜地出來,待她跑去宮中探聽才知他竟被關氏狠狠擺了兩道,最後磕了頭認了錯才得以功成身退。
關素衣隻賣力收留他們,等奶母遵循葉全勇事前交代的那般偷偷溜出府,她再假裝焦心腸找尋,後去報個官,也就安逸了。
長公主更加歡暢,一麵朗笑一麵闊步走遠,看那矗立的背影,竟非常器宇軒昂。
趙純熙躲在門外偷偷往裡看。之前不管關氏說甚麼、做甚麼,她都感覺不紮眼,現在摒棄前嫌,細心揣摩她的一舉一動才發明內裡大有學問,隻剛纔馭下那招就夠她學個三五年。
趙純熙想得越深,對關氏的豪情就越龐大。她本來覺得女人厲不短長還得看她嫁給甚麼樣的男人,孃親不就從商賈之女爬到婕妤的高位,連帶把母家也捧得那般尊榮?她要做也得做母親那樣的纔算是不枉此生。
在場合有人都懵了,唯獨關素衣拱手伸謝,麵上既不見氣憤也不見羞怯,態度坦開闊蕩,灑灑瀟瀟。
關素衣為彰顯關家仁德之名,不得不捏著鼻子幫手。
簡簡樸單幾句話,卻情真意切,襟懷開闊,令人不自發就與她交了心,感同身受;繼而施恩,又得了無數感激,因而想留的更加要留,不想留的也是那等無情無義之輩,對趙家並無喪失;然趙家不是善堂,得了善名兒她也不會讓背主的主子好過,抬出官差來壓一壓,此乃恩威並施,叫那些不循分的人完整消停。
“趙家現在是甚麼景況你們也曉得,侯爺已經不成了,現在端賴二老爺撐著。然二老爺長年宿邊,無旨不成歸返,又得衝殺疆場,抵抗內奸,其凶惡之處凡人不能設想。我此人說話直,便給你們透個底兒,趙家遭了此次災害已大不如前,眼下的繁華也如空中樓閣,懸而又懸。你們當中有家生子,有簽死契的、活契的,另有打長工的,為免扳連大師,我也不勉強你們,想走的走,想留的留。”
趙陸離見她如此,高懸的心終究緩緩落地。看來夫人已安然保住趙府和家中長幼,能娶到夫人果然是他宿世修來的福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