聖元帝心臟狂跳起來,鋒利的目光恨不能把黑紗灼穿一個大洞,將女子此時現在的神采儘收眼底。她竟三言兩語就戳破了他所思所想、所謀所圖、所作所為。外儒內法,一字不差。這恰是他苦苦思考了無數個日夜方總結出的治國之道,卻被她說得那樣透辟,活潑,光鮮。
人家表示葉婕妤是狗,到你這兒直接變成了牲口,你可真夠本事啊!秦淩雲被嫂子的粗枝大葉、心直口快氣樂了,恐怕皇上著惱,連連去掃視他神采,卻見他盯著鎮北侯夫人隨風飄零的冪籬,不知在想些甚麼。
“哦,哪一點?”聖元帝呼吸微窒,人也靠近了些,目光灼灼地盯著麵前看不清麵貌的女子。
秦淩雲驚詫看她,彷彿被她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行動嚇住了。要曉得,這位貴主兒但是帝師的孫女。帝師是誰?儒家學派的巨擘泰鬥,他白叟家手把手教出來的高徒卻說儒家治國如同小兒炊戲,倘若叫旁人聞聲,樂子可就大了。
二樓人很多,但恰是因為人聲鼎沸,喧嘩喧鬨,關素衣纔敢暢所欲言。大師都在群情,喝采,拊掌,誰有空去聽旁人說些甚麼?何況秦淩雲這堂堂鎮西侯坐在此處,又有很多侍衛手握刀柄全勤防備,誰有阿誰膽量靠近?
李氏本也想笑,礙於真神在這兒,隻得忍耐,現在見真神亦忍俊不由,這才拊掌笑讚,“是矣,是矣,萬冇有與牲口較量的理兒。”
李氏是個爆炭脾氣,聽了流言,當即就啐道,“呸!好一個狗仗人勢!”
“好,說的好!”秦淩雲端起酒杯,暢快大笑,“就憑你這番話,我們當浮一明白!儒家小兒嘴上說得好聽,實則脆弱無能,冇有擔負,偏又酷好爭權奪利,一個二個全他孃的是偽君子。”
關素衣持續道,“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,儒家學者的劣根性,早已埋冇在這句哲言中。天下通達,聖主賢明,因而儒生就都跑出來當官;世道暗中、昏君禍國,因而儒生就都躲起來保全本身。這便是他們的處世之道,美其名曰‘明哲保身、進退自如’。然,倘若大家都像他們那樣隻顧保全本身,不顧天下百姓,戰亂如何停歇,邦國如何一統,政治如何昌明,餬口如何安寧?正因為有那千千萬萬挺身而出的義士,灑熱血拋頭顱的兵將,辛苦耕耘的農夫,采桑種麻的村婦,乃至於搏鬥滿城的梟雄,纔有了諸侯毀滅,戰亂止息,魏國建立,纔有了我們現在和安然寧的餬口。”